厂子里,何月如盘着这个月的账,这个月乡亲们的工钱勉强能结算。
宋淑仪仍然觉得事情不妥,想要亲自去厂里看看。
刚好今天沈南从镇上周末放假回来,看着宋淑仪要出门的意思,随口问道:“妈,你要去哪儿啊,回来路上我碰到程东叔了,等会儿要来找你哩。”
宋淑仪一边穿鞋,一边说着:“我要去你姐厂子里,你先招呼着你程东叔啊。”
看着宋淑仪慌忙的样子,沈南感觉应该是厂子出问题了,他知道宋淑仪有些忙,便拦住了她:“妈,程东叔是来找你的,你总不能不见人家吧,我姐的厂子我去跑一趟好了。”
看着沈南这个半大的娃娃,宋淑仪有些犹豫。
“放心好了妈,刚好镇上小学里的人让我给月如姐带句话,我顺道就去了,你放心。”
宋淑仪这才放下心来。
沈南骑着顾子濯留下的摩托便要往厂子里去。
上了高中之后,沈南的个子窜得老猛,如今看来,和沈澜比也能高出小半个头了。
“路上慢点!”宋淑仪高声喊着叮嘱。
到了厂子,沈南感觉到了这厂子没有姐姐在村子时候那么热乎了,反而有些冷清。
去了何月如的屋里,她正对着这些账本头疼呢。
“南南,你咋来啦。”何月如意外。
“我听妈说,厂子有点事。”沈南皱着眉头问道。
何月如明白了,大概是车间那些嘴碎的婆子们,回了村里就胡说八道。
不管是谁说的事情,沈南追问道:“月如姐,真的假的,厂子出问题了吗?”
何月如给沈南讲了来龙去脉,沈南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了沈澜留给他的零用钱,他在学校用钱的地方很少,留下了不少,都交给了何月如。
没等着何月如的拒绝,沈南便离开了,他留下一句话:“月如姐,我给钱的事情,可不能让我姐知道。”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给姐姐守好厂子。
另一边的北京。
晌午吃完饭后,沈澜把小北北哄睡了。
出门洗饭缸刚好碰到了钱森,他让钱森在楼道等一会儿,屋里的孩子们都睡着了。
洗完饭缸后两人在过道谈起了生意。
“我从我们屋里一个北京大姐那儿知道,有个药材厂最近在收购药材。”沈澜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钱森。
钱森有些意外,没想到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在这个女人这儿一晚上
就解决了。
“我在医院要照顾孩子,走不开身,去谈生意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了。”沈澜有些抱歉。
主要是自己没有钱来帮忙,只是口头说要一起做生意,钱森可以这么相信自己,心里很是感动。
沈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她抽空写的一些想法,又说了一些谈生意的技巧。都是前世的经验,现在肯定也是可以用的。
最后,沈澜叮嘱钱森:“谈好这笔生意,不一定一次就成,可以多谈几次,不拉扯一下,怎么能知道,对方能不能让利呢?”
听了沈澜的话,钱森对这个农村的妇女有了新的看法。
收下纸,便离开了医院。
这段时间在医院的日常已经让沈澜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锻炼得好了一些。
现在只等着钱森的消息了。
出来的钱森找到了那家药材厂。
走到大门口,保安室里也没有人,推开门眼前一片荒凉,只有那么几个工人麻木地做着活。
问了个伙计,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一脸的愁苦,看到来了客人仍然是愁眉不展:“同志是来找工作的?我们这里不招工了。”
厂子都要运
营不下去了,怎么肯能在招工增加压力呢。
钱森摇摇头,道:“我是来谈生意的。”
听到“生意”两个字,厂长好像有些反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仔细看看也不像是工人。
“怎么说?”厂长有些好奇。
“记住,一定要先问好他们的情况。”钱森想起了沈澜叮嘱他的第一项。
“我叫钱森,您的厂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一下吗?”钱森不慌不忙地问道。
看到这个男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厂长有些重视:“厂子如今是待工的状态,由于找不到药材供应,所以只能下岗了一批工人。”
果然,情况和沈澜说的一样。
钱森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批药材,不知道厂长有没有意向。”
这是收购厂子以来第一个生意,厂长自然是来了兴趣。
能够收购厂子的人,一定不简单,两人展开了这场博弈。
“我这里的药材种类不多,但是数量很大,不知道厂长您愿不愿意。”钱森一边拿出了药材清单,一边说道。
看了这个厂子如今这么凄惨,只要是有生意怎么可能不会做呢,所以,钱森赌他会答应。
厂长看了看这清单,
这笔买卖还是可以做的。
“只是这个价格我们可能给不到这么高,需要降低三成”厂长说道。
钱森记得沈澜的叮嘱:他们一定会拿药材的时间来说事,如果不降到他们理想的价格,他们只会一拖再拖,直到我们心急降价,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在医院时,钱森问沈澜该怎么化解这样的情况。
沈澜自信告诉他:“告诉对方,我们不是非他们不可的。
“如今我们是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牌,所以,只管叫价。”
有沈澜帮助,钱森心里也是底气十足:“对不起,这个价格是我们的最低价,实不相瞒,我们还有其他的合作商,如今和您合作,是想诚心和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这样的话对于国营厂来说是不会听进去的,但这偏偏就是个个人经营的厂子。
厂长不甘心,毕竟自己也是做过一些生意的,如今拓宽生意领域,接触药材,他不相信自己会这样碰壁。
“钱同志,你也看到了我厂子的情况,如果出这么高的价钱,我是实在给不起的。”厂长开始卖惨,说了厂子如今的经营情况:“最少,降低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