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沐过浴,离得近能闻到好闻的玫瑰香,烫卷过复又染黑的青丝带着点湿意披散肩头,柔软亲肤的莲红色真丝睡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台灯暖色调光线下,这份风景更显曼妙旖旎。
孙滢月阖了阖眼,勾唇一笑,伸手握住了她拿着诗稿的手。
这夫妻二人的婚姻是孙饮礼一见钟情细心追求告知父母明媒正娶求来的善果。可惜他身体虚弱难有子嗣,但也因此对景薄烟的感情极为深厚。
一年归国,正是小别胜新欢的时候。
可孙饮礼是男子,替身于他潜进孙府的孙滢月却是个真真切切的女子。
深得孙家家主信任的景薄烟,还有两人之间的感情,对孙滢月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
直白转了态度跟以前一样扮个冷漠公子或者纨绔少爷去要经营掌事之权,势必会引起景薄烟与孙父的怀疑。
到时打草惊蛇,暴露身份,受组织惩罚清算倒罢,三年来零失败的战绩破了更让心高气傲的孙滢月无法接受。
景薄烟被她牵着手微微一带,整个人便弱柳扶风似的顺势坐在了她怀里。
软香入怀,女人藕臂微抬,自然地搭在她的肩头,小鸟依人的模样不禁让在场的许多男子纷纷痴呆,就连舒明月、徐蕾雅她们,也不由恍惚。
影后不愧是影后,眉眼一抬,指尖一勾,便由高贵明艳的清冷美人变化作了妩媚动人的绕指柔。
“剧本里有这段吗?”傅思明微微瞪大眼睛,侧头低声问罗旭。
罗旭不苟言笑十分认真地看着宋倾欢和林侑飙戏,默了三秒才道:“嗯。”
“好问题。”
傅思明:……
许是那人视线太执着,罗旭偏头扶额: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我戏份都在后面,哪有时间去看她们的戏。”
“旭哥,你不是主角吗?”傅思明好奇道。
“嘶,主角咋了,主角也不一定要记住所有人的戏啊,那是编剧的事儿,反正,就……咳咳,自己演好自己的戏份就完事儿了。”罗旭煞有其事的跟傅思明说道。
“哦……”
傅思明似懂非懂。
不过罗旭是从小戏骨演到大的职业演员,跟他这半路出家的流量歌手演员不一样,他说的话定是有几分道理。
傅思明看着拍摄中颜值相当氛围暧昧的两人,靠过来还想问什么,罗旭快速堵住了他的话。
“嘘,看戏,看别人演戏也是一种锻炼戏感的练习。”
傅思明:“好。”
罗旭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乖。”
“……”
连接着许多电线的总机前,导演默默地看着机子里的画面,没有出声。
这段揽腰入怀是剧本里没有的,但不得不说,是亦正亦邪率性自如的孙滢月会做出来的事。
没有影响总的剧情走向,这些细小的由演员自发形成的变动一般在他的容许范围内。
毕竟有时候这些变动,会给剧情增加别样的亮点。
更重要的是,后期也有花絮能拍。
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毫无演戏经验的新手林侑,竟能和成名已久却深居简出的万人迷影后对戏得这般旗鼓相当。
看来她们二人应该之前有过深入交流,不枉他特意安排林侑成为宋倾欢贴身助理的苦心啊。
一旁的副导演无意间瞥见导演嘴角上扬的画面,微微一愣。
他好久没看到导演在拍摄时这么笑了。
……
林侑唇角淡淡的伤痕被遮瑕盖住,涂了一层淡色的唇膏。
宋倾欢侧着的视线落到她的唇上,又不着痕迹地落在她揽在腰际的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伸手覆盖,勾勒着她细长的手指,摩挲,把玩。
正是这只手,每次在她近乎溺死的时候把她拉出潮水,却又不让她逃离起起伏伏的潮汐,看着一本正经,坏起来叫人恨不得掐断。
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快速把镜头对准手部的特写。
云台上移,宋倾欢自然地靠在林侑怀里,对视上那人深邃的眼眸。
画面中紧紧相贴的二人同框对视,含情脉脉,般配极了。
导演找演员的能力真是优秀,女扮男装,西装短发,咬词标准,还能这么高挑俊美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圈子那些女演员恐怕还真没有人做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她毫不露怯,又自带一股子风流从容味儿。
跟宋影后一起飙戏,竟也不落下风,配合的十分默契。
两个人同框的颜,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吃啊!
摄影机后的工作人员,一会儿看电子屏,一会儿镜头前的两人,眼底兴奋十足。
温热香甜的气息尽数涌进林侑鼻翼,她仿佛置身于星空下的玫瑰海里,月华如练,咫尺间的容颜,美如梦幻。
想亲……
宋倾欢悄咪咪戳了戳林侑劲瘦的腰,眨眼提示:呆子,该说台词了。
林侑喉咙鼓动,尽力忽视干涩的唇齿,好不容易才想起了自己的台词。
“烟儿为什么不戴我给你带的手链?”
握着她手的皓白霜腕上空空如也,孙滢月空出一只手轻扣住她的手腕,低声询问。
她遇见她第一面,便送了一只成色上好的和田玉珠串手链给她。
是她之前出任务时从德国驻华督抚府里顺出来的。
那算命的说是宫里的东西,她不知道那算命的是不是忽悠她的,但成色品相极好的料石是假不了的,雕工细致,想必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抱歉,晋贤,来时不小心碰坏了。”景薄烟朱唇轻吐,羽睫阖落。
“是么……”孙滢月眼底暗沉,让人看不清心思。
她突然轻轻一笑,道:“一串链子,坏了便坏了吧,烟儿不需要跟我道歉,我也不想要烟儿的道歉。”
景薄烟似是意外,抬眸去看那人。
孙滢月直直地看着她:“不过,我想问烟儿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景薄烟说。
她扣着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景薄烟蹙眉,扯了扯手没挣掉,忍不住道:“晋贤,你弄疼我了。”
孙滢月收了些力气,但依旧牢牢扣着她纤细的手腕,仿佛扣住这里,便掌控住了景薄烟的一切。
“如果……我们的余生没有孩子,烟儿会遗憾吗?”
景薄烟怔住。
滴答,
滴答。
水滴沿着屋檐,落下,流光似的,在青石板上绽放,支离破碎。
淅淅沥沥的,绵延起不断的小雨,门窗作响,院儿中的盆栽在小雨中枝叶摇晃。
也是,
江南,
本就多雨……
景薄烟对孙饮礼有情,可孙滢月,不得不将她对他的情,亲手揉碎。
别怪我,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景薄烟很早便知道孙饮礼先天亏损,难有子嗣,她在嫁给他的时候便做好了自此不能当母亲的准备。
两人成亲,也全然是因彼此相恋的感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个。
莫非,是出国见了旁人子孙和睦,生活顺遂,便不由自己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景薄烟注视着他略显紧张暗沉的眼眸,抚摸上他的脸颊。
斟酌了一番,便温声细语道:
“晋贤想要孩子了吗?如果晋贤真的想要有一个孩子,我们好好补补身体,兴许还是会有的,若实在不得,便许几两银钱从宗族过继……”
“不用。”孙滢月打断她的话,“不用过继,孙晋贤就算要孩子,也只会要薄烟生的嫡子。”
这姑娘过分温柔,孙滢月第一次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只是这念头一冒起,便被自己深深压了下去。
她的温柔是给孙饮礼的,不是给你的,别当真了。
孙滢月提醒自己。
景薄烟眼眸漾起羞意,可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款款深情。
“晋贤……”
孙滢月将景薄烟的蓁首轻轻托靠在自己颈窝处。
暖灯下,
她落在传习录上的目光复杂。
滴滴嗒嗒的小雨在身后的窗口伴奏。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良久。
直到孙滢月用偏冷的声调打破了这份安宁。
“薄烟,你能告诉我,名成酒店的那个人,是谁吗?”
景薄烟搭在她肩头处的指尖下意识一叩。
这就是他问孩子的理由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