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虞不知从哪里学的，糖块含在嘴里，往前喂去。
甜腻的口水混合着香气，搅动着。
像在玩一场寻宝游戏，而林清书就是对方最大的宝藏。
安静的空间内，林清书的声音显得很遥远。
这一次，曾经从未有的羞耻感卷土重来，水虞听见面前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会娶你的，小虞。”
不像在开玩笑。
唇齿分开，水虞小口小口的细细喘着气。
带有异域风情的波斯地毯碾在脚上，他往后，仔细去看。
水虞其实并不能被称作健硕，修长的个子过于纤瘦。
像抓不住的云层，哪怕承诺的话脱口而出，也愣愣的，恍恍惚惚的缓不过来。
漂亮的像一抹即将散开的雾，不说话的样子，和曾经一样。
只不过。
再也看不出那一丝丝的胆怯。
有的是话语过后的迷茫和犹豫蹉跎，眼神细细的瞅着他，好像在确定这话的真假。
林清书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也是第一次对人说。
还是对一个思想朦胧，嫩芽初开的少年。
对方在他的心里扎了根，遍布而开，紧紧的缠绕在他的心尖上。
在充满父权和畸形的家庭里，有了钱才会好过一些，纸醉金迷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旁人道他纨绔，说林家少爷百年难遇，是个不好惹的主。
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绝不断。
他没有尝过被人真正关心的滋味，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只有攀附和怨恨。
羡慕他的光鲜，又怨恨他的钱财和地位。
这些恨形成了扭曲的一张网，四面八方的扑来。
他一遍遍的流连在女人之间，却从不碰她们。
给了足够的钱。
他无法像自己的父亲那样，不负责任的，让每一个女人都怀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
他的父亲是典型的上位享乐主义者。
对方在愤怒中，还曾调侃过他。
说他如果不是长子，哪里轮到坐在这个位置。
外面虎视眈眈的野种，都能把他活剥吞吃。
还这般不学无术，真是不长脑子的蠢货。
这些潜在的危险时刻被浮于表面。
而一遍遍提醒他的父亲，是制造这些危险的主要源泉。
女人的爱无非两种。
一个是爱你的人，一个是爱你的钱。
所以林清书永远无法理解父亲的决断，也不苛刻那些女人。
放走的同时，给足了钱财。
他不要她们的爱，她们也不需要他的爱。
只是在空虚中带出去充面子的时候，往往会想起。
这真的是父亲最喜欢的生活吗。
他曾一遍遍的去效仿，觉得应该做得更好。
可父亲做的，他做不得。
他无法真正的去碰，去享受，最终他发现，他没有得到父亲的爱，也模仿不来。
成了最失败的孩子。
于是反骨的刺，露出了尖角。
从一而终的感情他没有得到，现在的爱意，却实实在在的从一个少年的躯体里迸发。
从最开始的真挚热烈，盲目直白。
到现在的认清自己，接受这份信赖与依赖。
林清书似乎在这里扎根了，想要一直陪在少年面身边。
男人的眼中有太多情绪，复杂到水虞什么也不明白。
一股莫名的悲伤四溢漫开，可下方的脸庞却平静无比。
像一汪死水，只有看向他的时候才起波澜。
水虞思索片刻，有些心疼的一把抱住，脸深深地埋在宽厚的胸膛里。
像是在回应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那么轻，又那么重，“真的吗？”
林清书收紧手臂，他做的决定从不会改变。
“我爱你，我也想娶你，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的手指紧紧地，不放过一丝空间，恨不得把少年揉进胸膛里。
“是因为我想要永远陪在你身边。”
美好的事物枯萎之前，总是漂亮且梦幻的。
可这些梦幻的话没有永恒，但永恒之前的梦幻永远美好。
水虞，就是永恒。
“我...我也想陪在哥身边，永远永远，我想把好吃的都留给哥，什么好事情都想分享，但又怕哥烦，我想要每一天都要哥陪在身边，想要一起吃早饭，一起睡觉，一起玩，一起画画，一起认字，一起....”
水虞激动的脸都红了，他不会说出那么繁琐且美好的话来，只会一遍遍地讲述自己的希望和期待。
而这些琐碎的小希望，就是少年的期待。
因为依赖，也因为爱。
依赖中产生的爱，像麻醉剂，瞬间麻痹整个痛苦的过往。
只留下这片刻间的美好。
少年如雕成的象牙白，没有光照的时候，也依旧闪亮。
林清书说到做到，也不再避讳。
带着少年出去时，旁人若在称呼或者是问起。
就说这是自己的未婚妻。
有时候也会说是自己的未婚夫。
两个人的身份颠颠倒倒，其中的甜蜜滋味只有水虞知道。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对方的一个朋友，一个假拟出来的弟弟。
别说提出来。
光听听就让人伤心。
两人之间的亲密传透了整个院子。
尤其是顾念，起初发现最不一样地方的就是他。
也倒没有多惊讶，只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这样的勇气。
也是个够不要命的。
林清书走到哪里把人带到哪里，不嫌烦腻。
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黏黏糊糊的。
临近开门宴，系统和顾念都来想计策，可是狗粮除了狗，谁吃了都噎的慌。
尤其是已经被噎了好几天的系统。
“就不能放下来？！”
系统气的一下子站起来，手指指向前方，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对方身上。
亲亲密密的搂着。
还拿不拿旁人当人看了！
系统原先还有玩伴，水虞最喜欢和他玩！
两个人一起捉迷藏，一起玩文字游戏，偶尔一起逛逛。
玩得乐不知蜀。
可自从当天送完奶糖过后，就全变了。
水虞也不找他玩了，天大的事情就是两人粘在一起。
林清书勾勾手指，人就乐垫垫的跑去了。
一口一个不知羞的称呼。
系统气的直跳脚。
这就像是突然被好朋友撬走饭搭子的二乐子一样。
丢了玩伴，还不能发火。
因为他还得靠着宿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吃饭。
所以把所有的怒火。
都发泄在一旁顾念身上。
四个人坐在一旁，只有三张椅子。
顾念离他最近，系统站起来跳脚的时候，还特意往旁边踩一脚。
顾念桌面的手猛然收紧，脸上面色不动。
微微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