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山以往来滨海,基本待不上几天,多是住在酒店。
他远郊的那栋别墅,虽然时时有人打扫,可常年少有人住,免不了冷清。
况且他这次来滨海小住,也不是为了那可有可无的项目。
饭局结束后,从三江出来,赵京山便跟着陈敬洲回了明月坊。
陈敬洲这段时间都住在乐园小区与许迎厮混,有日子没回家了。
秋姨守在家里,忽然见到了人,还挺惊讶的:“敬洲,这么些天没回家,是出差了?也没跟我说一声。瞧你工作累的,好像瘦了不少嘛。”
秋姨说完,一旁赵京山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赵先生,您是刚下飞机到这儿来?要不要吃点东西?”秋姨说着,伸手去接赵京山的行李箱。
陈敬洲见状,开口说:“秋姨,不用忙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秋姨闻言,这才点点头:“行,要是饿了就喊我一声!”
陈敬洲:“嗯。”
赵京山留宿在明月坊,很是轻车熟路。
他常住的客房,就在主卧隔壁。
陈敬洲西装搭在臂弯里,抱着肩膀懒懒地倚在门边,看赵京山正慢悠悠地挂衣服。
他好心问了一句:“用不用我帮你收拾?”
“还是不劳驾你了。”赵京山挂好一件衬衫,回身看了他一眼,有样学样的说:“瞧你这些天在外面工作累的,瘦了不少…有这个时间啊,还是早些睡觉吧。”
“……”
秋姨说这话是关心。
他说这话就是调侃。
陈敬洲道:“跟着沈述一起玩,好的不学,就学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哪有。”赵京山挂好了衣服,缓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笑说道:“敬洲,我是看你这两天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才敢开这种玩笑的。”
在三江时有许迎在场,他顾及着没有开口问。这会儿才关心道:“姜医生给你开的药还在吃么?”
赵京山看得出来,陈敬洲今日的状态,与先前比是大不一样了。
他问:“是药起作用了,还是你的心结打开了?”
陈敬洲眼眸微垂,沉默了一下,淡淡的答:“说不清楚,兴许都有吧。”
赵京山说:“你的状态能日日变好,我很欣慰。但该做的复查,还是要按时去医院。”
陈敬洲点头:“嗯。”
赵京山:“对了,我住在这,不影响你的生活吧?”
人往好了学很难,学坏却只是朝夕之间。
赵京山老不正经,偏又一副认真样子,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每天留在家里陪我,就算再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也没什么,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啊敬洲,凡事多注意身体。”
“……”
陈敬洲面不改色,拿开了好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十分淡定的回:“你这个年龄,要比我更注意才是。”
语气微顿,退出了房间:“晚安了,赵先生。”
……
……
陈敬洲前段时间和许迎在一起,怕自己的情绪忽然不受控出什么问题,日常吃的药便偷偷加了量。
多亏了赵京山提醒,他才想起要去姜祎曼那里复查。
而对于他擅自加量的行为,姜祎曼很是生气。
“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谁允许你擅自加量的?精神类药物必须严格遵医嘱明白吗?!陈先生,你是小学生吗,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
陈敬洲被骂也无法还嘴,不自在地双手十指交握搭在腿上,抿了抿唇,平静又理直气壮的说:“我只加了几次,没觉得身体哪里不适,应该没什么关系。”
姜祎曼更生气了:“等你觉得不适的时候就晚了!”
陈敬洲自知理亏,没有再辩:“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语气微顿,他转移了话题,讲清了自己近来各方面的状况,道:“但我觉得,我最近的状态很好,心情也很好,不会再焦虑,也没再失眠了。”
他很认真、且无比期盼的询问姜祎曼:“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康复了?”
姜祎曼有着丰富的从医经验,精神类病症又多是靠医生面诊判断。
她歪着头静静看了男人两分钟,没有回答,而后默不作声地在他的处方中又添了一味“碳酸锂”。
姜祎曼的心沉了沉,没再纠结他擅自加量的事儿,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陈先生,之前给你做过几次催眠治疗,我知道你的病因是出在感情问题。”
“说实话,药物只是镇定你的情绪,缓解你身体上不适的症状。但这些东西治标不治本,解铃也还须系铃人…”
陈敬洲凸起的喉结微微滑动,交握一起的双手无声地收紧了几分。
他格外平静的听姜祎曼说——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下次来复查的时候能带上她…我想跟她聊聊,这样对于你的病情也是有帮助的。”
“不行!”陈敬洲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姜祎曼的想法,十分诚实的道:“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患上这种病。”
他的态度很强硬:“如果一定要带她过来,这病不治也罢。”
姜祎曼闻言,声音哽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放弃,尽力劝道:“陈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相信,她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的…”
陈敬洲现在的状况,偏执症加上双相情感障碍,他的心情看似很好,可身为医生的姜祎曼再清楚不过,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之后不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兴许都会摧毁他的心理屏障。
姜祎曼说:“我是你的医生,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你的病因是她,也只有她——”
“好了,别说了!”陈敬洲沉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而后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起身道:“处方给我,我去开药。”
“……”
男人拿着处方离开了诊室。
房门关上,姜祎曼抬手揉了揉眉心。
思考了半晌,默默地拿过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手机那端,响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被接通。
男人一开口说话,姜祎曼就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述:“哟,宝贝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哥哥都受宠若惊了…是不是想我想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