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奸诈!
在京城里呆的久了,净不学好的。
“世子请坐”。
谢吟风拉过他坐下,拿起新送上的茶壶给他倒茶,与他讲述起来,“上边的那位,对你的事情已经有所耳闻。”
“哦?老东西什么反应?”木千枫一下就被转移注意力,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你说话注意着点,小心隔墙有耳。”谢吟风严肃起来。
不过还好,这外面喧闹,听不到里面人说话,里面的都是一些亲信,虽然他们已经做的足够严密,但没有什么是完全不透风的。若是传了出去,难免皇帝不会疑心再起。小心些没错的。
“行行行,我注意,你快说!”木千枫催促着,嫌他磨叽。
谢吟风偏要缓缓开口,“朝臣们上奏,说你刚进京城便沉迷美色,毫无斗志。皇上虽然表面斥责,但心底应当是放心了三分。否则也不会在朝堂上,向谢将军提及给你赏赐之事。”
“本来听说,朝臣们在京城呆久了,屁大点事儿都得和皇帝说道说道,我开始挺烦这一点的,现在倒是要谢谢他们了。”
木千枫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感谢他们情绪激昂,声情并茂的讲述我的‘罪行’。”说着,干了手中那杯茶。
“再说了,谁稀罕他那点赏赐,我父王征战缴获的宝物,上交后充进国库,他背信弃义,暗中给我父王下毒手,现在在这儿装什么大度。”
谢吟风叹气,行了,刚才说的,一点没听进去。
木千枫遥想,自己在边塞这十四年,这苟且偷生的十四年,这与亲人分离的十四年。
眼眸中怒火中烧,他觉得异常烦闷。
少顷。
终于冷静了些,打听起好友的状况,“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谢吟风淡淡的说。
老样子。
他在心里念了这几个字,眼中有几分明显的失落,“那就是没有变好。”
“也可以说是,没有恶化,是件好事。”谢吟风反过来安慰道。
“你看的这么开,我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木千枫笑了笑,“没关系,宫里的太医治不了,我们就去找民间的大夫,我相信,定然能找到高人给你治好”。
他曾听军队里的士兵说过,他家乡亲戚里,也有一个自小患有心疾的哥哥。没熬过十岁便没了。
得了这种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要时刻担心着会不会突然发作,心脏承受不住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尽量避免。
偏偏这位,选择了查案子这种惊险刺激,随时可能被人记恨,干的是特别费脑子的活儿,一干就是七年。
他都有点佩服了。
印象里,谢吟风每日都要吃药,小的时候一日三次,后来长大了,身体好些了,变成了一日一次。
药汁苦涩,难以入口。
好在,这病不复发便不会折磨人,但也是小心度过了这么些年。且看他如今的位置。真是不易!
虽然是文官,可在小时候,是谢吟风训练他的体能。若非这病,他定然能同谢将军一样,在战场上有一番作为!
木千枫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迟疑道,“所以,你到现在都不成婚,是担心……”
“我这个病,随时可能复发,何必拖累别人。”
谢吟风看的很明白,若是之前自己定然是不在意这病,他早就将生死看淡。那时候想的是,去做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离开,全凭老天爷心意吧。
可说到成婚,不知为何他眼前浮现出那名女孩,白色的衣裙上红梅盛开,那似星空般明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好像,又有些惜命了。
木千枫见他晃神,推了推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谢吟风摇摇头,否认道。
“切,我都看出来了还说没有,不说就算了,我有别的问题问你。我托你暗中照看我妹妹,她怎么样?”
他开始了碎碎念,“不瞒你说,我给她挑选的天金阁的首饰,她全都给我丢回我自己的院子里了。”
“还说院子小,放不下。你听听这理由,虽然我还没回去过,但她的院子怎么可能放不下这十几箱子东西,绝对是不喜欢啊!”
木千棠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翻个白眼,拜托,她的院子是真的小。为了安静特意选的远些的小院子,十几个箱子进来,把路全都给封死了。
“有王妃照看,性命无忧。”
“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我母妃照看着,当然没事。”木千枫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一句废话。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问。”
“千枫,我问你一句,你实话告诉我。”谢吟风放下手中的东西,异常认真的询问他,“你这次回来,是想要干什么?”
见他这副神情,木千枫也不再嬉闹,“我实话说,我对那个位子,没兴趣,我对母妃做的一切,不认同,但理解。”
“你能懂吗?”
谢吟风微怔,这话也在他意料之内,“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懂了吗”
木千枫知道,母妃安排自己这次回来,不仅仅是让皇帝放松警惕这么简单。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再怎么做,小棠终究是避不开他们了。
所以,要么不做。
要做,他就全力以赴,必须成功。
“若是我母妃执意如此,为人子女,于情于理,我是一定会站在她的那一边。”
木千枫逼问,“你呢?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我不会揭发你。”谢吟风没有犹豫的回答。
同样的问题,叶清如也在问谢永峰。
“王妃娘娘,我这一条命,是王爷救的,若是王爷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拿走。这二十万大军,是我替王爷守着的,若是王爷想要回去,我可以向皇上主动请辞。”
“但是王妃,北方刚刚结束战争,百姓才过上几年安生日子,东岳国经不起内乱啊。”
谢永峰跪在地上,“臣请王妃,慎重考虑!”
“这道理,我不清楚吗?”
叶清如遥望一处,那是王爷所在的地方,潸然泪下,“那我的王爷,我孩儿的父亲,就该一辈子躺在床上,没有人替他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