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溶月压下心头没由来的慌乱,向他福了福身子,看似乖顺,目光却停留在那个女子身上,问:“这位姑娘是?”
“姜云,是皇上今日赐给本侯的美人。”
孟行止眼神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倒是姜云眉眼含笑,妩媚多情地看向溶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片刻之后,她便收回目光,染了红色口脂的唇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转而靠在孟行止的肩上,眼底掠过几分嘲弄:“侯爷,奴家住在哪儿啊?跟您一个房间吗?”
她绵软的声音好似带了钩子,轻而易举地勾起旁人的心思。
孟行止眸底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却在不动声色间推开姜云,道:“溶月,将东边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姜姑娘住下。”
“是。”
溶月恍若没看到姜云眼中的挑衅和不屑,微微垂首,不咸不淡地说道:“姜姑娘请跟奴婢来。”
“不急,你去收拾吧。”
姜云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笑靥如花地贴近孟行止,道:“奴家想看看,侯爷的卧房。”
话音未落,姜云柔若无骨的手就落在了孟行止的腰上,身子也即将靠在孟行止的身上。
溶月顿时看向孟行止,见他面色平静,转身就向卧房走去,她的心倏然跌至谷底。
双手紧握成拳。
姜云绵软妩媚的声音从卧房传来,她深吸一口气,敛了心底的复杂情绪,为姜云收拾房间。
入夜时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地洒满地砖,姜云跟着孟行止,如影随形。
娇柔的声音听得溶月心头发腻,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孟行止从她跟前路过好些次,都见她平静地做手上的差事。
“溶月。”
他微微板着脸,站在屋檐下,身后是缈缈雨幕。
她应声抬头,就看见孟行止一身白衣,遗世独立。
一旁扭得像妖精似的姜云显得格外刺眼。
“以后,你一并伺候姜姑娘的日常生活,待她有了喜欢的丫鬟伺候再说。”
孟行止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姜云身上,锐利而骇人。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姜云面色一僵,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密密麻麻的恐慌和不安。
她得了皇上的意思,一定要笼络住孟行止的心。
今日孟行止见到翩翩起舞的她时,那双眼睛几乎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皇上下旨,将她赐给孟行止时,他亦欣然接受。
可回到长宁侯府后,孟行止对她的态度似乎就冷淡了许多,眼神也没有在宫中的柔情蜜意。
自诩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姜云心中慌乱了片刻,便恢复平静,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动人心魄的笑。
“奴家,多谢侯爷体恤。”
她软着身子,向孟行止行了一礼,转而便看向溶月,娇声道:“辛苦你了。”
溶月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嘴里的软肉被她咬破,渗出血来。
浓郁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微微一笑,眸中不见半分卑微,道:“奴婢记住了,姜姑娘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随奴婢去。”
话音落下,她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姜云走在她前面。
待姜云进了卧房,四下打量,心中愈发欢喜。
长宁侯府虽然没有皇宫那般金碧辉煌,但也比不上皇宫的人心叵测。
只要孟行止对皇上忠心耿耿,她也能在孟行止身边,安心伺候。
假以时日,以她皇上亲赐美人的身份,怀上孟行止的骨肉,也能当个贵妾。
思及此处,姜云的目光就悄然落在了溶月身上。
她早听闻孟行止身边有个丫鬟,名为溶月,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今日一见,的确胜她一筹。
可丫鬟毕竟是丫鬟,她可是皇上赐给孟行止的美人,身份不一般,无论溶月多得宠,以后都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想罢,姜云眼底掠过几分得意,优雅傲然地坐在溶月跟前,一改方才娇柔的声音,冷冷说道:“做人最好有自知之明,你不过是个通房丫鬟,身份卑微,给侯爷当个贱妾都不配的。”
溶月深知身份贵贱,如同难以跨越的天堑。
面对姜云的挑衅,她俏生生的小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反而挂上一抹浅淡的笑意,道:“姑娘说的是。”
绵软的态度让姜云产生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姜云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要沐浴,给我备热水。”
“是。”
溶月微微垂首,立刻为她准备热水沐浴。
书房中,孟行止听完太子凌苍近日的动向,幽暗深邃的眼眸愈发冷厉。
凌苍被皇上变相的***在东宫,表面上什么都不能做,实则***正在暗中筹划,不断拉拢朝中大臣。
定北将军亦是被拉拢的对象,他的二公子陆锦墨暗中见过凌苍一次。
这个消息,是陆平墨告知的。
这也是定北将军的意思。
无论陆锦墨想做什么,陆家永远都会站在他身后,与他并肩作战。
孟行止想罢,声线清冷地说道:“明日,请陆二公子叙叙旧。”
长福当即应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夜里的长宁侯府极其安静,孟行止正欲歇息,才发现溶月还没回来。
姜云所住的房间时而传来姜云不满的抱怨声,虽没有严词厉色,但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人很不舒服。
他面色一沉,索性坐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直到那边房间熄了灯。
溶月满脸疲倦,提着灯笼向卧房走去,见孟行止的书房还亮着灯,停顿了一瞬,便径直离开了。
孟行止亲眼看到房门口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期待瞬间被粉碎。
他没好气地放下手中狼毫,起身大步流星地打开房门,看向溶月进门时的背影。
心底的怒气瞬间平复下来。
他让溶月去姜云身边伺候,是为了告诉那些盯着他的人,溶月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以免那些人自以为抓住他的软肋,都冲着溶月而去。
眼下他若直奔溶月而去,难免会被人发现。
留下一个姜云已经够麻烦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想罢,他转身回了卧房,早早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