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得意洋洋、满脸倨傲的孟行易瞬间阴沉了脸,双眼阴鸷地盯着林氏,“三叔母,当真关心我啊。”
他话里带着嘲讽,“听说三叔母在西北赚的盆满钵满,可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当然。”
林氏面带微笑,优雅地转过身去,打开一个雕花红木小箱子,取出一个更小的盒子,交到孟行易手中,“这是我和你三叔特意为你挑选的礼物,你打开看看,可喜欢。”
孟行易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咔哒一声响动,就打开了盒子。
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于孟行易而言,十分熟悉。
然,孟行易鼻尖轻嗅,意识到此香正是他从前用过的最好的合欢香,当即举起盒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精致小巧的盒子瞬间四分五裂,木头碎屑撒了一地,还夹杂着淡淡的异香。
“易儿不喜欢吗?”林氏眉梢微微上挑,故作惊讶,忙让下人将撒了一地的合欢香拾起来,满脸心疼:“你以前最爱用这种香,三叔母还斥巨资买的最上等的香,里面加了几味对你身体有益的药呢。”
孟衡在一旁附和道:“毕竟是我们长辈的一片心意,长者赐不可辞,你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他说完,还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听说你之前做了些混账事,冤枉侯爷,后来有所改变,如今看来,仍是毫无长进。”
“易儿这样,当真让我和你三叔寒心,也罢,东西扔了,我们自会跟母亲说清楚,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是你不喜欢罢了。”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轻而易举就气得孟行易面沉如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溶月目睹全程,皎白如玉的脸颊上,隐隐透着笑意。
平日孟行易仗着自己是个残疾人,整日在长宁侯府发疯害人,今日却被孟衡和林氏拿捏住了。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明媚的眼眸中,洋溢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孟行易僵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孟衡和林氏,道:“三叔和三叔母真会说笑,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并非要给二位难堪。”
这话一出,林氏破涕为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那就好,快,给二爷包好,让二爷带回去。”
林氏说罢,见丫鬟正收拾地上一片狼藉,当即主动找了个盒子,将合欢香装了进去,亲自塞到孟行易怀里。
孟行易险些没绷住脸上的笑,目光从两人脸上掠过,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易儿,多谢三叔和三叔母了。”
“不用谢,我们从前对你有些误会,如今误会都解开了,你爹娘都去世了,我们当长辈的,应该多照顾你的。”
林氏笑得温和,丹凤眼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你也老大不小了,浑浑噩噩了这么久,也该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孟行易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恨不得亲自把林氏的嘴巴缝起来。
“是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没关系,三叔母时间充裕得很,一定给你寻一个合心意的姑娘。”
孟行易:“……”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林氏轻轻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三叔母让你不高兴了?”
孟行易方才压下心头怒意,勉强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对上林氏假惺惺的目光,道:“没有,只是三叔母对我如此上心,让我想到早逝的小妹,心中不安啊。”
林氏和孟衡脸上掠过一抹冷意。
刹那的功夫,又恢复如常。
孟衡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透着幽冷无奈:“那是她的命,与其记挂死去的人,不如好好对待活着的人。”
闻言,孟行易没能激怒二人,眼神愈发阴鸷。
他随意将合欢香塞到小厮手中,主动告别:“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三叔和三叔母了。”
话音落下,小厮便识趣地推着他转身离开。
溶月见他面色阴沉可怕,几分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佯装不舒服地摸了摸鼻尖,落后他几步,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孟行易不动声色地让小厮放慢脚步,阴鸷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装乖这么久,终于盼到孟衡和林氏回来了。
太子殿下和他一样,早就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准备动手了。
察觉溶月脚步越来越慢,他面色也冷了几分。
“你若走不动,爷不介意亲自抱着你。”
他冷不丁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压迫感在无形之中蔓延开来。
溶月立刻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道:“二爷言重了,奴婢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走得慢些。”
孟行易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你医术不是很高明吗?怎么没给自己开点药?”
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甚是阴阳怪气。
她娇俏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二爷真会说笑,奴婢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孟行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嗤声。
行至孟行止的庭院门口,长风便黑着脸将孟行易拦在门口,看向溶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意。
“二爷,侯爷交代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您不能进去。”
长风挺直脊背,直视孟行易双眼,没有半分胆怯。
孟行易呵呵一笑,道:“我来看看我亲大哥都不行了?”
“若此事被外人知晓,流言蜚语怕是会满天飞了。”
他懒散地靠着轮椅,微微抬头,眼神中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长风恨得牙痒痒,偏又十分忌惮孟行易这个疯子胡作非为。
“二爷真会说笑。”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溶月骤然回头,便瞧见身穿青色春衣的李庆安站在不远处,黑沉沉的眼眸如同锐利的尖刀,看向孟行易。
她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感慨。
李庆安在长宁侯府没有呆太久,就被孟行止安排出府,不知道办什么差事,平日鲜少回府。
今日忽然回来,怕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孟行止汇报。
见来人是李庆安,孟行易眼底掠过一抹嘲弄。
“没人要的小乞丐也能长宁侯府指着我这个主子的鼻子教训我了?”
他言语中带着几分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