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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她会听话

    她不过是个丫鬟,孟行止何须骗她,直接告诉她,他希望她永远都没有孩子,岂不更加坦荡吗。

    见她薄唇轻抿,眼尾微微泛红,眼眸中泛着薄薄的泪光,孟行止便轻轻皱起了眉。

    “乖一点,喝了它。”

    他放软语调,难得温和地将汤药搅了搅,稍微吹凉了几许,这才送到她唇边。

    苦涩的味道倏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舌根,苦得她险些落下泪来。

    一口接一口,直到一碗汤药被喝完。

    她隐隐觉得,苦涩已经钻入肺腑之中,叫她浑身难受。

    “就这么苦吗?”

    孟行止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似还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下一刻,孟行止便叫她抬头。

    她抬起头来,怔愣地对上孟行止如漆似墨般的眼眸,见他从一旁的木盘上拿起一小块蜜饯,塞进她嘴里。

    甜腻的滋味立刻在嘴里散开,逐渐冲散了那股子苦涩的味道。

    然而,药性绵延不绝,将会一直蚕食她的身体。

    她从没想过怀有孟行止的血脉,母凭子贵,成为孟行止的妾。

    她只要报仇,让梦行离开长宁侯府。

    艰涩地咽下口中蜜饯,甜如蜜的滋味好似一块刀片,搅动着她的咽喉。

    良久,她才说道:“侯爷,奴婢很乖,不会违逆侯爷的意思。”

    自然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她垂下眼眸,并未看见孟行止眼底一闪而过的期待。

    如同漫天烟火灿烂,又无声息地熄灭、坠落。

    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从她脸颊上划过,语调中带着几分笑意,“乖乖听话最好。”

    他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孟行止不再与她闲话家常,盥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侯府。

    溶月沉吟片刻,也撑着身子起床,将香炉中的香料倒了些许,装进一个小白瓷瓶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孟行止的卧房。

    整整一日,溶月翻遍她爹留给她的所有医书,还让李庆安帮她买了各种药材,一遍遍调适、配制,终于弄清楚香料之中到底有什么药材了。

    配上那碗避子汤药,便成了绝子药。

    坚持七日,便能让她彻底失去当母亲的机会。

    素白的小手轻捏着药材,却在不知不觉间,将一棵上好的药材捏成了碎块。

    心中悲愤难以宣泄,如同窗外漫天风雪,呼啸、缠绵,无法停止。

    溶月冷着脸将香料收了起来,一头扎进了研制解毒之法的差事里。

    于她,孟行止精心计划,不过是因为她身份卑微,难以带给他助力,他要的天下太平,她帮不上忙。

    可天下百姓需要他,将来,她离开侯府,成为一个无人撑腰的小老百姓,便是需要他的一员。

    助他,也是助将来的自己。

    思及此处,溶月内心早已平静下来,素白纤细的手正灵活地辨别每一种药材,根据不同药量配制。

    专心致志的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小圆曾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路行至孟行易的庭院门口。

    下人凄厉的求饶声尖锐又恐怖,一字不落地传到小圆耳中。

    小圆红润的脸颊正一寸寸地褪去血色,弓着腰,踮着脚尖,缓慢地走进院子。

    水润的大眼睛滴溜一转,看向高位上的二人。

    孟行易吊儿郎当地坐在轮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正拽着柳儿的头发,笑得放肆狠辣。

    在他身旁,陈二夫人慵懒地看着台阶下,小厮用棍子,狠狠地杖打另一个小厮。

    那小厮生得清秀俊俏,趴在皑皑雪地之中,腰背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宛若洗香香催命符,叫庭院中的下人们忍不住发抖。

    小圆咬紧牙关,牙齿依然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二……二爷。”

    孟行易闻言,递给陈二夫人一记眼神,陈二夫人便率先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向小圆,道:“是来给易儿送东西的吧,随我来。”

    话音落下,陈二夫人先一步走进了东边的屋子。

    小圆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二夫人。”

    小圆垂下眸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陈二夫人身后,待房门关上,她的脸色骤然煞白了几分。

    陈二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笑意带着几分冷冽。

    “事情都办成了?”

    “没……没有,柳儿姐姐给奴婢的药,奴婢还没找到机会,让侯爷服下。”

    陈二夫人眼底掠过一抹嘲弄,语调阴冷散漫:“那个不着急,让你换了那个贱婢的熏香和避子汤药,可换了?”

    小圆点头如捣蒜。

    陈二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道:“下午会有人带你去看你弟弟,你也别让本夫人和二爷失望。”

    小圆两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保证不会让陈二夫人和孟行易失望。

    她赌不起,她唯一的弟弟被陈家人拿在手里,她不得不听从陈二夫人和孟行易的安排。

    见她脚步轻快地离开庭院,孟行易笑吟吟地看向陈二夫人,道:“二舅母果然有手段。”

    “你母亲已经死了,陈家不会再派一个废物来帮你。”

    提及自焚的陈氏,孟行易眸色愈发冷冽。

    “她的确,是个废物。”

    孟行易腔调冷冽阴森,胸腔中充满恨意。

    若非他娘太蠢,没有提前发现他双腿伤势加重是因为中毒,他也不会失去双腿,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他现在发现溶月似乎明白一些药理,不禁想到溶月之前给他送来的两瓶药,还有一开始的荷包……

    要想对付溶月,就要挑拨溶月和孟行止的关系。

    更何况,孟行止似乎已经把溶月那贱婢放在心上了。

    若是能拿捏住溶月,说不定还能拿捏孟行止呢。

    想到孟行止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姿态低到尘埃中的场面,他便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愈发猖狂

    余光瞥见趴在地上的小厮,他眼底划过一抹厌恶,道:“爷看上他是他的福气,竟敢不从,拖下去,从脚到头,给我一点点剁了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叫庭院中的众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