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吃完牛肉饼，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鸡，沉痛的叹息一口气。
格桑问他：“你方才给沈千华把脉，可看出什么了？”
许岩随手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这才继续说：“之前，我给沈千华把过脉，那个时候，她的脉搏除了比常人强劲有力外，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可这次，我再次给她把脉后发现，她的体内竟然有两股气息。”
“气者乃人之根本，它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
“你的意思是……”沈千华皱眉问道，“我的体内有两条生命？”
难道原主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蛰伏在她的体内？
沈千华暗自思忖。
“非也！”许岩摇头说，“若真有两条生命，那这个身体早就报废了。”
“这两股气息必然都是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现在分开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沈千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格桑想了一下，把刚刚沈千华所经历的事情，以及杨炯对沈千华所说的话，告诉了许岩。
许岩听完以后眼里满是兴致：“所以你们那个什么主神竟然真的存在？且还能给人传话？”
他在很久以前就曾听说过白巫族和黑巫族共同供奉一位主神，且这位主神座下的神使，还能因为神的眷顾而得到永生。
但没有亲眼看见过，所以他就当听个乐子。
至于所谓永生，在许岩的理解中，也只是用特殊药物和秘方吊着性命。
“自然。”格桑点头，“我在受封圣女时，就亲身感受过神只。”
“咦？”许岩好奇的问道，“具体讲讲。”
格桑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就感觉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然后耳边传来从未听过的声音。虽然我确信我自己从未听到过那种语言，但却能够准确的感知到他的意思。”
“而且我的巫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原来是这样……”
许岩感慨。
沈千华默了默
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许岩回过神，这才想起沈千华的身体，目前问题很大。
他说：“我曾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情况，它说需要固魂花，再每日辅以针灸治疗，经过半个月的引导，便能够使两道气息融为一体。”
“固魂花？”白长老说，“你说的是黑巫族圣物？”
“嗯？”许岩说，“原来这东西在黑巫族？”
“所以你原本并不知道它在哪里？”白长老震惊，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不知道，你说出来做什么？逗我们玩吗？
“我是不知道。”许岩理直气壮，“所以我只准备用针灸治疗。”
“那如果治疗不好呢？”格桑被许岩不负责任的态度气到了。
“那就顺其自然。”许岩这一生经历过无数生死，对此看的很开。
“反正人总是会死，不过早晚的事情。”
大家：“……”
沈千华说：“如果，我那两股气息一直没办法融合，就会死吗？”
“也说不定。”许岩说，“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不能妄下结论。”
“那你就先帮我把身体调理好，其余的我来办。”沈千华语气冷静的说道。
许岩去调药，格桑问沈千华：“你准备怎么办？”
“去黑巫族找固魂花。”沈千华说道。
原本她还对于，他们一行三人跑出去这么久，杨炯都没有任何动静感到诧异。
如今听完许岩的话以后，才彻底明白。
他之所以没有追捕她，原因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如果想要活命，就得去黑巫族。
而那里，则是杨炯的地盘。
“那我们跟你一起。”格桑说道。
见沈千华要拒绝，格桑补了一句：“你也说过，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当初你在白巫族帮了我那么多次，此番我陪你去黑巫族完全合理。”
“而且，黑巫族的人向来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一点巫术都不
会，支身前往必然会吃亏，到时候药材没弄到手，反而把命送了，得不偿失。”
沈千华看向白长老。
白长老面不改色的说：“我受傅北城叮嘱，要保护好你，就绝不会率先离开。”
他们都这样说了，沈千华只能点头答应。
“但你们得答应我，如果有危险就赶紧离开，知道吗？”
“放心吧，我们又不傻。”格桑笑着说道。
正说话，许岩已经熬好药走了进来。
沈千华喝完药，许岩和白长老交流了一下，两人商量出了一套比较温和有效的针灸方法。
几针扎下去，浮在沈千华心脏处隐隐约约的疼痛瞬时消失。
沈千华五指成拳，猛一发力。
拳风带起她的鬓角。
——
晚间，许岩和白长老留在木屋里打扫卫生。
沈千华和格桑去周围的树林中打猎。
半个时辰后，她们拿着两只野兔，一只大雁，还有一头山猪走了回来。
许岩听到声响，从门内走出。
看着沈千华手中的猎物。
他围过来，先是用手摸了摸，眼里藏不住的羡慕。
许岩问沈千华：“你有没有能够速成的武功？”
若是他学会了沈千华的武义，那么以后再迷路就不怕吃不饱了。
沈千华意会到了他的意思，诚实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这是太遗憾了……”许岩又摸了摸那头山猪。
“其实你可以用这个。”沈千华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递给许岩，“只要练好准头，比什么武义都管用。”
“真的？”许岩从沈千华手中接过。
他摆弄着手上的金属物什，实在不太相信这么小的东西有多大的威力。
沈千华见此，直接掏出另一把手枪，对准天上飞过的鸟群。
“砰——”
其中最为肥美的鸟，应声从天上落下。
许岩瞪大眼睛，快步跑到了鸟的尸体旁。
捡起那只浑身是血的鸟，许岩有些结巴的说：“竟，竟然真
的可以？”
“你快教教我。”
“这里是装子弹的，只要你上膛，然后扣动扳机……”
许岩学的认真。
格桑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屋内收拾东西的白长老，见他们半天没进来，也走了出来。
许岩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学医多年，又练就了一双敏锐的眼睛。
没过多久，他就学会了如何用手枪。
等到再次又鸟群飞过之时，他微微眯眼，对准其中一只。
小鸟跌落下来，许岩高兴地拎着它的脚：“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你之前就是用这个跟杨炯对战的？”白长老问道。
“嗯。”
白长老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如果他在画符，然后沈千华用此东西对他进行射击，他有几成胜利的机会。
计算完了以后，白长老想：幸好和沈千华为敌的人不是他。
不然，他就不会仅仅如杨炯一样流点血了。
天色逐渐变黑，沈千华等人简单处理了一下打来的猎物。
吃过饭到了晚上，白长老和许岩再次合力为沈千华针灸。
药里有一定的助眠成分，沈千华喝完以后，脑子还未动多久，意识便被拉入了睡梦之中。
翌日，在一片鸟鸣声中醒来。
沈千华伸了伸胳膊，骨骼因为睡了太久，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又进行了两个疗程的针灸，还有吃药。
第三日，许岩对沈千华说：“我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沈千华微微颔首。
大家一起收拾了东西，沿着小路，往崖顶走去。
走至官道，许岩向大家道了别。
他背着自己的包袱，朝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目送许岩消失在路的尽头，沈千华这才说：“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
一周后，沈千华等人来到了黑巫族边界。
相比于白巫族的生机和善，黑巫族纵使在白天，也被笼罩在一片压抑阴暗之中。
格桑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十里大山对沈千华说：“前面就要进入黑巫族了。”
她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三张帕子，分别递给沈千华和白长老。
“这是许岩临走前交给我的东西。”
“说是加了药物，可以抵挡黑巫族内的毒气。”
“他竟然还做了这个。”沈千华接过。
格桑笑着说：“是吧，我当时也很诧异。”
“没想到，那个人表面看着不着调，其实还挺细心的。”
大家捂好帕子，白长老打头阵，沈千华走在最后。
格桑站在中间一边拿出各种符篆，一边唤出云熙让它环绕在大家周围，以备不时之需。
树木氤氲，直通苍穹。
巨大的树冠一层叠着一层，只一进去，就失去了所有的亮光。
周围一片寂静，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沈千华等人也没有点燃火把。
幸而白长老在很久以前曾经来过黑巫族。
所以就算是摸索着前行，倒也不至于迷路。
人在黑暗中，很容易模糊对于时间的感知。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三个时辰。
沈千华只记得她在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后面，她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意识也跟着恍惚。
“沈千华！”格桑捏了一下沈千华的掌心。
沈千华清醒过来：“谢谢。”
“没事。”格桑担忧的说，“这个林子很古怪，除了毒气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大家都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带进去。”
“好。”
继续往前走。
终于，沈千华看到前方有点点亮光出现。
她精神一振：“快看，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白长老仔细辨别了一番说：“对，前面就是林子的出口，我们马上要走到十里大山的山脚了。”
目标就在不远处，大家的步伐不觉加快了些许。
又走了一刻钟，亮光越变越大。
最后，一座延绵不绝的山峦出现在了沈千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