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掀不开头盔，那就直接用火烧吧。
极度高温之下，她倒要看看这些怪物还能不能复活。
万籁俱寂，大家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山谷下方。
过去了大概一刻钟，有声响从山谷的另一方传来。
紧接着，身穿盔甲的不死人，全都走入了山谷之中。
沈千华在心中默数。
一千，五千，一万，三万，五万……
“倒！”沈千华大吼一声。
所有的士兵立即将原本准备好的白酒，往山谷下方撒去。
不死人感觉到有液体从天际落下。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们机械的抬起头。
“放！”沈千华再次大吼！
“砰——”
“砰——”
“砰——”
几声巨响过后，炮弹点燃了白酒。
熊熊火焰借着东风，迤逦蔓延，犹如春日里的野草，野蛮而又旺盛。
不死人被红色的火焰包裹在其中。
“桀桀，桀桀！”他们似哭似笑。
尖锐的嗓音，在山谷之中回荡。
沈千华感觉到了短暂的耳鸣，脑子也有一瞬的不清醒。
她狠狠的摆了下头，这才勉强保持理智。
难道这些不死人的叫声，和银铃又异曲同工之效？
沈千华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刚准备给云清扬说她的这个发现。
却意外看到云清扬逐渐迷离的眼睛。
沈千华往过看去，所有的离国士兵或轻或重都有些神志不清的状况。
“坏了！”沈千华意识到这个叫声，并非针对她一个人，而是会大范围的蝉声影响。
她先是一巴掌拍在了云清扬肩膀上：“醒醒！”
“嗯？”云清扬有些发懵，“你打我做是什么？”
“那些怪物的叫声，会影响人的思维。”沈千华简短说完，“快跟我一起，将所有人唤醒，我们得赶紧离开。”
云清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赶忙和沈千华一起去喊离国士兵。
越来越多的离国士兵被喊醒。
笙旗挥舞，战鼓擂擂。
大家再次开始撤离。
——
在退到下座城池之前，沈千华先安排人，将城内的人全部疏散。
此刻城内空空，沈千华转身入了城内。
看着巍峨的城门在眼前关闭，大家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沈千华和云清扬莫桑哈站上城楼。
看着底下的不死人，眉头紧缩。
“咦？”云清扬眼露诧异。
“怎么了？”沈千华问道。
“你们看那些不死人，是不是少了很多？”
经过上次山谷的攻击后，不死人早已不复之前的精神抖擞，他们虽然还保持着完整，可身上的盔甲却沾满了被火焰烧过的黑灰。
头盔依旧紧紧的戴在他们头上，他们沉默着往前走，好似不知道任何的苦痛。
沈千华仔细地数了数，眼里的光逐渐亮起。
“没错！”连日来紧绷的脸，稍稍松缓，“大概比之前少了一万人。”
“太好了！”云清扬笑着说，“那说明，我们的方法是奏效的！”
“他们可以被火烧死！”
“嗯！”
莫桑哈搓了搓手：“那还等什么？”
这些日子的种种憋屈，他早就受够了。
只是以前苦于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忍受，如今知道了法子，他恨不能直接提着白酒上战场，用火铳将所有的不死人全部都杀掉。
说着莫桑哈就准备往下走。
沈千华的余光看见了一个人影。
她伸手拦了一下莫桑哈：“等等！”
“杨炯好像跟过来了！”
层层叠叠的不死人背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头戴黑色帏帽的男子。
他长身玉立，姿态轻松的站在远处，犹如闲云野鹤在院中散步。
激烈而又残忍的战场，他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似是感觉到了沈千华的目
光，那男子抬头往城墙上看来。
然后，他轻扬了一下手。
有银色的光从他指尖划过。
纵使因为隔得太远，沈千华并不能看清楚他手上拿的究竟是什么。
但依照对杨炯的了解，她却能猜到。
应该是银铃。
他在威胁她……
沈千华有些烦躁，她深锁长眉，从城墙上离开。
莫桑哈和云清扬对视一眼，也跟着她走下了城墙。
来到府衙，县令还没有走。
看到沈千华等人，他急忙弓着身子前来迎接。
“诸位将军，下官有礼了。”县令做了个长辑。
沈千华虚扶了他一下：“不必多礼。”
然后她开口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走了吗？”
县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其位谋其政，百姓可以因为危险而离开，下官却不行。”
这话一出，沈千华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你不错。”沈千华说道，“既如此，那便一起好好守护离国的疆土吧。”
“下官遵令。”县令应下。
沈千华带着大家走进府衙的书房内。
县令招呼人去给大家做饭，沈千华坐在首位，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敲击桌面。
莫桑哈两人知道她这是在思考，都没有出声打扰。
良久过后，沈千华下定决心。
“我今晚就离开。”
见云清扬要说话，沈千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对付不死人的方法了，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我身上。”
“若是杨炯不在，尚且我们还能一起并肩作战，可如今杨炯出现了，那我绝不能留在这里，拖累大家。”
“怎么能算是拖累？”云清扬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因为你打了那么多场胜仗，这才重新收复了失去的疆土，如今你有难……不！”
他纠正了一下说法：“这甚至都算不上你有难，只能说宁国
府蓄谋已久，就算没有你，他们也迟早会反。”
“如此情况之下，让你离开，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杨炯手上有银铃，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他能够控制住我的心脏。”
沈千华深吸一口气，“这还是，他让我们知道的功效。”
“如果，他能依靠那个银铃控制我呢？如果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将我军的机密泄露出去了呢？”
“那也不一定……”
“我知道不一定。”沈千华打断了云清扬的话，脸色严肃，“可纵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能去赌！”
“真做下那样的事情，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云清扬：“……”
他知道沈千华说的是事实。
但只要一想到，沈千华离开军营会面临什么，云清扬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既如此，我和你一起离开吧。这样至少有个照应。”
沈千华看了眼莫桑哈。
拍了拍云清扬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里现在还离不开你。”
根据这段时间对莫桑哈的观察，她发现这个人，虽然脑子不错，且动手能力很强，但在领兵作战方面，的确有所欠缺。
这就是他之前，能被宁王府那么快从乌垒城赶出来的原因。
若是云清扬和他都走了，他一个人，怕是没办法对付那么多的的不死人。
“其实我没关系。”莫桑哈也知道自己在作战方面，不太行。
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沈千华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相处了这么久，在数次被沈千华救下后，他早已将沈千华当作朋友了。
也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以绝对客观的角度，言说沈千华的去留。
“还是让云清扬跟着你吧，放心，我一个人真的可以。”
沈千华没有应话，而是看着云清扬：“云清扬。”
后面的话，沈千华没说，但云清扬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她的坚定。
室内沉寂，大家都没有再讲话。
就在莫桑哈以为，大家不会再讲话，决定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
云清扬叹了口气说：“好吧。”
他看着沈千华：“我可以留下来，但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我们还等着同你一起回京城论功行赏呢。”
“嗯，我答应你。”沈千华见大家如此严肃。
倒是轻笑了一声。
她这才将自己其余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倒也没那么傻，真上赶着准备送死。”
“我这次离开，其实准备去白巫族找格桑，对于杨炯的这些巫术咒语，我们没办法，格桑作为圣女，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准备问问她。”
听到沈千华心里有章程，云清扬的心多少放下来了一点。
他补充道：“那你记得多带些弹药，还有手枪，以备不时之需。”
“好。”
日色已逐渐西落，时间不等人。
既然已经决定了，沈千华便没有再和云清扬等人多说什么。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细软，再拿了四把手枪，便准备离开了。
云清扬站在地上，仰头看马上的沈千华。
他压低声音：“杨炯那里，我会尽力帮你拖延。”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让县令家中的婢女穿着沈千华的衣服，偶尔去城墙上晃一下，如此之下，杨炯还以为沈千华在城内，多少能够慢上几日。
“多谢。”沈千华抱拳。
云清扬摆了摆手：“朋友之间何必如此？”
“那我走了。”沈千华弯了弯眉眼，手中长鞭一甩。
马匹奔腾，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了长街之上，往南门方向赶去。
——
离开后，沈千华日夜不停，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路程，仅用了一周，她已抵达苗疆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