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傅北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问沈千华:“你想和我分开?”
沈千华抿唇没有回应,但微微紧绷的侧脸却已表明了一切。
傅北城看着沈千华良久,深吸一口气说,声音稍缓:“千千,我并非有意瞒你。”
“那便讲。”这样的话傅北城说过太多遍。
她实在不愿意再听。
为防止傅北城再次避重就轻,沈千华直接点出:“我已经知道你中了黑巫族禁术,身体会不受控制。”
“你……竟然知道了。”
傅北城一愣,他虽料到依照沈千华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会知晓,但却没想到这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看着沈千华的脸色,傅北城清楚地意识到,今日若是依旧隐瞒搪塞,两人的关系怕会真的就此分崩离析。
他看了眼周围,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白巫族给客人住房屋附近。
此时,来参加圣女大典的人早已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人去楼空,风吹树叶。
傅北城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涉及众多,非一两句能够言说完整。”
“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沈千华看了眼那个亭子,直接踏步走了过去。
两人在亭中坐好,傅北城问:“你
想知道什么?”
“全部。”沈千华言简意赅。
“好。”傅北城思索了一下后开口道,“之前的事情除却我身中禁术外,全部都告诉你了。”
“在你去西域的那段日子,我得知有先帝遗诏的存在,在着手调查具体在谁人手上之时,惊动了傅允勤,没过多久,曾经被白长老压制住的禁术,再次出现。”
“为防止被人控制,我只能用极端手段去暂时保持清醒,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后,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吃了活血丹,这才维持住表面的气色。”
“可谁知,竟被傅允勤趁虚而入,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当时离开不是因为傅允勤。”沈千华纠正,“是因为你对我的隐瞒。”
“好吧。”傅北城从善如流,“当时我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所以为了不伤害你,只能继续对你隐瞒,让你远离我。”
“后来,我从李云鹤手里拿到遗诏,暗中联络李群光张显林等人,以清君侧的名义,攻上京城。只不过在入皇城的那夜,我的身体又一次失控了,清醒后,为以绝后患我直接带人围堵傅允勤,想要在他能够彻底控制我之前,将其杀之。”
听完傅北城这些话,沈千华沉
默了良久。
然后她问傅北城:“我曾看见你躺在木桶之中,也是为了压制禁术?”
“嗯。”说到这里,傅北城突然想起,沈岩给他的那本书中写道,在两人感情出现问题时,应该学会适时示弱服软。
他思索了一下,动作自然的拉起自己的衣袖,曾经强劲有力的胳膊上如今满都是血痕。
“这些也是?”沈千华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脸上的冷漠瞬时褪去,眼里浮出几许担心。
竟然真的有效?
傅北城立即状做轻松的样子说:“其实现在好多了,最初每次发作,需用匕首在肩膀上反复放血才得以见效。”
到底是自己欢喜的人。
不知道的时候,尚且还能板着脸和他生气。
如今知道了,再联想到那日傅北城躺在木桶之中满身疤痕和符咒的惨白面容。
沈千华轻轻抚上傅北城的伤口问他:“还疼吗?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温暖的手指驱散了凉意,傅北城拉过沈千华的手,冷俊的面容在夕阳之下多了几分暖意,他用深邃的黑眸看着沈千华,微微摇头:“早已不疼了。”
“千千。”傅北城声音低沉,“我母妃走后,你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在意
的人。”
“我不允许任何危险靠近你,这其中包括我自己。”
沈千华注视着傅北城,良久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突然有些理解,傅北城为何在宁知她会因此而生气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隐瞒。
因为相比较于让她知道而言,他更不能接受,因为他自己的缘故而让她受伤。
她虽一遍遍的告诉他,他们是一体的,她可以和他并肩而战,他嘴上答应,但失去母妃的痛苦和多年欺辱,还是让他在真切遇见事情之时,会下意识的选择自己一个人担着。
日积月累的思维模式,根本不可能立即因为某个事情,某句话而发生改变。
相爱容易相处难,他们之间还需慢慢磨合。
“那你找到傅允勤了吗?”沈千华任由傅北城将她的手握住。
“方才巫女大典之上,我的属下说已经找到了。如今,他们应该还在追踪中。”傅北城如实说道。
“什么?”沈千华急忙催促傅北城,“那你还不快去处理?”
傅北城摇头说:“无碍,傅允勤故意挑着人多的时候走,就是防着我们对他动手。”
“等到时机合适,他们自然会给我信号。”
“现在重要的是你,千千。”
傅北城看这沈千华问她,“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了,你还要跟我分开吗?”
“这个……”
沈千华瞥了傅北城一眼,“看你今后表现吧。”
“好吧。”感觉到沈千华语气中的缓和,傅北城心中稍定。
他的黑眸微闪,声音低哑的问沈千华:“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等沈千华拒绝,傅北城便伸手揽住了沈千华的腰肢,他细嗅着她脖颈间的暖香,声音低哑,“这些日子,我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么安心。”
沈千华:“……”
默默将原本准备推傅北城的手,换成了轻拍他的肩膀。
傅北城勾了勾唇角,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傅北城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沈千华微微垂眸,只看到他衣袖内,若有若无的伤痕。
她微微抿唇,用手稍微往上撩了撩,却发现,目之所及竟全都是深浅不一的疤痕。
不知过去了多久,空气逐渐变凉,太阳也彻底落下山峦,天空如被泼墨一般,化为了漫无边际的黑夜,月朗而星疏,远处偶有猿声传来,虫鸣窸窣萦绕在耳旁。
“沈千华?”云清扬提着一盏灯,远远地就看到亭子里有道黑影。
走近一看,竟然是沈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