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桓祁近来查案更加勤恳,甚至多日待在大理寺,直到身上发臭,头发乱的像鸡窝也不回去,一心扑在了卷宗上。
“莫大人,这是从军中搜出来的证据,也是那位军中管事拿来的,您请过目。”小吏捧来厚厚一叠账本,上头是银子的开销支出,还有一些是暗中使用的,莫桓祁就是从中摸到了文老太师家。
他坐在桌上已经两日了,除了喝点茶水外他什么也没吃,越往后查,他越是觉得这件事牵扯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似乎,矛头指向宫里。
“你去将金羽卫的人找来,我有话跟他们说。”莫桓祁手指被墨汁染的乌黑,他一边用毛笔勾画出他认
为不对的人,一边对着一旁的小吏说道。
小吏在大理寺待的时间比莫桓祁还要久,他深知官场如何,便立刻点头道:“是,下官这就去。只是,今日文老太师举家离京,大人可要去送一送?”
今日文老太师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乡,马车已经停在文府门口,只等准备好便出门。大半个京城的学子都守在街上,只希望能送恩师出城。
莫桓祁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颤,他想起那日文老太师佝偻的背影,还有他语重心长的话,随即莫桓祁又低下头:“不用,若是心诚,远隔千里也能相送。”
小吏望了一眼伏案的莫桓祁,他的唇动了动,想
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附和道:“大人说的是,小的这就去请金羽卫的人。”
说完他转身朝外头走去,口中忍不住叨咕起来:“我在这大理寺待了快二十年了,就没见着告老还乡的人能有好结果的。”
京城内,诸多学子自发站在街道两边,有人手中还拿了写好的对联,拱手站着等待着文老太师出现。
日头升到头顶,文老太师一席浅青色长衫缓缓走出门来,他当年一人前来京城闯荡时穿的便是这件衣服。
学子们静默站着,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立刻挺直腰板,无声的望着他。语言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文老太
师环视一周,看着一双双清亮的眼,国之栋梁皆在此,他一声也曾位极人臣,也曾高官厚禄,但最终最得意的还是这些学子。
“送老太师!”学子们躬身,手中的对联展开,白纸上的墨字仿佛用一生写就。
文老太师红了眼眶,他拱手对着四个方向拜了拜,随即上了马车。全程没有其他话语,众人却都察觉到了满满的情谊。
文家子孙也不情愿的上了马车,他们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一同上了马车,准备过些时日再回京,大不了重新开始就是!
马车缓缓前行,学子们目光随着马车朝城外移动,炙热的阳光照的马车闪着光芒,直到消
失在城门口,学子们才散了,街道也恢复往日的喧嚣来。
京城中人人皆知文老太师一家今日回乡,行伍之人都停了手中活计,等到他出了城才重新开始。
马车行驶的不算快,一个多时辰后才来到城外的树林。
风吹过树叶,树林里莎莎作响,无数黑影从树冠中一闪而过,随即落在马车顶上。
“有刺客!”护卫大呼一声,随即抽出腰间配剑缠斗起来,文家其他子孙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车里不敢出来,也不敢出声。
文老太师长叹一口气,两行老泪纵横,顺着眼角滑落,他喃喃自语道:“都到了这一步,还要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