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还未停,比昨日更甚,青石板上的积雪已经厚厚一层,一脚下去深到脚踝,陆雪染穿着那日定做的大红色坎肩,里面是新冬棉花做的浅青色夹袄,头上簪着赤金和合牡丹簪子,身上披了个狐皮大氅,坐上了陆家的马车。
车上已经有了三人,陆林意今日也算是盛装出席,一身靛青的皮袄,腰上是赤色直缀,不似平日刻薄,倒显得几分冷傲。陆松灵和陆月韵倒还是往常柔和装扮,但也看得出都仔细打扮了一番。
车上还有空余,众人也无离开之意,显然是在等陆雨知了。
这些日子陆雨知的脚好了大半,只是不能久站和快走,徐徐行之倒也如寻常一般。
“院子里
有些事来晚了。”正坐着,陆雨知掀开车帘,一身红衣红裙,肩上批着去年塞外寄回来的白狐大氅,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如同粉雕玉琢的美玉,小巧可爱。
而她身上的红,也是正红,只是不似陆雪染贵气,倒显得廉价,有些勾栏做派。
陆雨知也打量一遍陆雪染的衣着,她十分自信自己压的过她,便上了车坐在空位上,马车这才徐徐行驶起来。
陆松灵见了二人的服饰自然心中有数,她笑脸盈盈夸赞陆雨知:“二姐姐的衣服可真好看,方才进来时我还以为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呢!二堂姐你说是不是?”
陆林意虽也不喜欢陆雨知,但面上功夫还是做的好,也笑吟吟夸奖
道:“真真想谪仙人,我看宴会上二妹妹定能艳压群芳,让人刮目相看。”
言下之意是将陆雪染比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陆雪染只觉得好笑,丝毫没将她们的话听进心中,只是思索着,上一世她不知道陆雨知是什么时候去的景王房中,若是这次要拿到证据怕是不容易。
一旁三人一边谈笑一边话里话外挤兑陆雪染,见她不回应倒是更加放肆起来:“二姐姐,你穿这正红色真是好看,旁人倒没你这样肤白了。”
陆雨知轻笑,手帕掩在鼻尖:“哪里的话。”
她眼神瞧了瞧陆雪染,像是示威一般。
“三妹妹怕是糊涂了,正红只有正室嫡出才穿得,旁人不过是不懂礼数僭
越罢了,陆家虽然不是什么文官清流,却也不能让旁人笑话了去才好。”陆雪染挑开窗帘望了一眼,眼前已经望得到景王府。
“你!”陆松灵被驳了面子瞬间不悦,倒是陆雨知一脸浅笑,并未发作。
她今日也有大事要做,顾不得其他。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挺住,车夫搬来方凳放在车下,提醒到了景王府,后面马车的丫鬟们个个上前来扶着主子下车。
长街上雪白一片,只有景王府前车辙痕迹压的雪变得青黑。
站在门口的小厮见几人来了,立刻高声道:“丞相府小姐们到!”
几人错落依照顺序入了景王府,周围另一个小厮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宴饮的花厅。
初
雪宴还未开始,厅中却已经坐满了人,世家贵族的小姐、青年才俊、王公贵族都济济一堂,饮酒谈笑好不痛快。
这便是大盛朝特有的风俗,未出阁的小姐们在家中要处处守规矩,忌讳男女大防,而每年固定的宴会上则不用。
景王坐在正中间对着殿门的位置上,正低头与身旁的陆言蹊说话,二人比以往亲昵不少,言语带笑。
今年的水患让景王和一同治水的陆言蹊名声大振,不少世家小姐的眼神都在二人身上打转。
陆雪染等人坐到安排好的席位上,一阵清冷的花香从身后飘来,她这才发现殿中竟然插满了腊梅花,此时的梅花开的正好,伴着清香饮酒,简直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