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助理脸上的震惊与惶恐,裴瑛却只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只是这抹笑容,未免显得过于忧伤。
就是她昨晚思考了很久才得出来的结论,并且也询问过裴臻。
如果不离开傅氏,她将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且不菲的薪水,他们姐弟二人的生活也会有保障。
甚至是小臻再出现任何身体上的不舒服,裴瑛也完全有能力去救治。
可是与好处相辅相成的便是坏处,那就是她和傅珩还在一个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时刻刻都会碰到对方。
而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沟通和交流,他们该做的就是形同陌路,仿佛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彼此。
可如果走了,要重新找工作不说,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得到,一桩一件都是大事。
眼看裴瑛如此纠结挣扎,裴臻很明白,这都是为了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他,裴瑛一定会大大方方,毫无留念地离开傅氏,因为她生性便是如此洒脱,如果不是因为傅老爷子的请求,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入职傅氏。
“姐,你不用考虑我,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傅氏工作了,那我们就辞职,姐
你这么聪明,无论去哪里也都会有人要的,何必非要在傅氏受气呢?”
“你要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不离开傅氏,那我每天心里都会很难受,这样对于我的病情恢复也没有好处对不对?”
裴瑛微微一愣,裴臻所说的话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好像是这样。
她在傅氏上班,不仅自己会担惊受怕,就连裴臻也一样会思绪不宁,毕竟他和傅珩之间已经彻底闹崩了,谁又知道他们会在公司里发生些什么呢?
良久良久,裴瑛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好,我明白了。”
所以今天,她是来辞职的。
“裴总监,你刚才是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快点和我说话呀,我不相信你要这么离开了!”
“是真的。”裴瑛目光从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真相,“也许很难接受,但是我说的的确是真的。”
小助理再也忍不住了,嘴巴一撇,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啊裴总监,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要离开了呢?你身上的冤屈不是已经洗清了吗?裴氏他们已经道歉了,我们大家都是相信你的,你肯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她拼命地劝着,却并没有忽略裴瑛眼中显而易见的悲伤,似乎带着极致的痛苦,她难受得要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半晌,裴瑛撂下简单的三个字,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外边一群人面面相觑,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裴瑛刚才所说的话,依旧萦绕在他们的耳旁。
她要辞职了……真的要辞职了。
打从刚来时,办公室里鲜有几个人愿意认同她,一直到如今,她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成为了他们当之无愧的人事总监。
然而就在她的职业生涯即将发光发热的时候,她却要选择辞职,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裴瑛可是傅氏的大少奶奶,傅氏有一半都是她的啊,她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
众人议论纷纷,却又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裴瑛走进办公室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本来就是公司为她准备好的。
看了又看,最终她只是拿走了一支钢笔。
随后又在电脑前面坐下,开始写辞呈,直到写好打印出来一气呵成,她顺便连电脑里面的文件都
给消除了,这才关闭电脑。
办公室里整整齐齐,就像她刚来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窗台旁的绿植显得多了些烟火气息。
裴瑛望着它们,想起自己每天给它们浇水的日子,心中更是尤为不舍,可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样?
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
关上办公室的门,她不意外地看见了眼含热泪的小助理,她跟着自己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是对裴瑛的感情却极为深厚。
毕竟能在成长道路中遇到一个像裴瑛一样的好领导,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她又如何能舍得?
“裴总监,你辞职的事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傅总……傅总他怎么可能同意你辞职呢?”
裴瑛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问她:“你知道你嘴里的这个傅总,到底是谁吗?”
小助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小声开口:“不是……傅云白吗?”
裴瑛倏忽笑了,只是笑容中带着凄凉,看来被骗的也不止是她,可被骗的最惨的大概还是她。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她一样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了傅珩,可对方却始终以假身份示人。
小助理见裴瑛
突然笑了,还没说些什么,却又见她眸中带泪,顿时有些懵了。
“裴总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什么……”裴瑛淡淡摇头,低垂眉眼,“只是突然觉得很可笑罢了,大概我走之后没多久,他就会公布他的真实身份了。到那个时候,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辞职了。”
她并没有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楚,毕竟这是傅珩的事,他还要装多久裴瑛不知道,可她不想再陪他继续装下去了。
说完后,裴瑛便捏着辞呈走出了人事部,只留下身后的一众员工越发不解,可他们明白能让裴瑛如此伤心绝望的,一定是什么大事。
而且是他们所不能够理解的大事……
总监及以上职位的员工离职时,是一定要去亲自面向老总的,所以裴瑛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白起原本正在忙碌,一抬头看见了裴瑛,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才猛然察觉,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连忙跑到了她身边,弯着腰弓着背,脸上带着内疚和抱歉。
“夫人,您怎么来了?”
裴瑛冷冷撇了他一眼,脸色冷若冰霜,“别叫我夫人,我承受不起,我和傅珩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