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就说,娶她进门不是什么好事,你们都不听,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花厅里。
清远侯夫人看着清远侯,以及曲惊鸿,脸色铁青。
她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真以为改名叫了顾今月,就是顾家人,能跟着战王爷和那小王妃成本家了?瞧瞧吧,人家顾府飞黄腾达,可她的身世还不是被扒了出来。罪臣之女,这可是要命的,说不准连带着咱们整个清远侯府,也会落得一个藏匿罪臣之女的名声。”
一边说着,清远侯夫人一边看向曲惊鸿。
她的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我为你选了郡主,你偏不要,为你挑王孙贵女,你也不想留,说什么要守着感情,守着初心,得对得起当年的情意,你是对得起当年的情意了,她呢?”
“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清远侯听着清远侯夫人喋喋不休的念叨,忍不住说了一声。
这一下,直接把清远侯夫人点炸了。
猛地起身,清远侯夫人眼神冰冷。
“侯爷,都到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说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那在侯爷看来,什么才算是糟糕?是不是非得咱们整个清远侯府都被
关起来,流放砍头,那才算是严重,那才算是糟糕?”
“越说越离谱了,哪就到那个地步了?”
“皇上下旨,到府上抓的人,她就算披了顾今月的外衣,也逃不过这一劫。”
“等等皇上的消息再说吧。”
“不能再等了。”
清远侯夫人声调都不自觉的高了两分。
看着清远侯和曲惊鸿,清远侯夫人迅速开口。
“惊鸿,你现在就写休书,休了顾今月。侯爷,你带着惊鸿这就进宫,跟皇上表明心迹。你们就说,你们并不知道顾今月的身份,真的以为她只是顾家女,只是她的模样,让惊鸿念旧,才娶了人进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顾今月身上,推到顾家身上,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咱们整个府邸。”
“胡闹。”
清远侯也站起来,他一身冷意。
“且不说咱们侯府,以前跟今月家是世交,惊鸿跟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不能这么绝情绝义,就说而今,今月是咱们侯府的媳妇,那咱们就不能坐视不理。她刚出点事,咱们就要写休书,这若是传出去,咱们清远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也总不能只要脸面,不要命吧?”
“你……”
“反正我的话撂这了,今日
,这休书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从今月家倒台开始,她就看不上今月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今月还活着,她还要为曲惊鸿张罗亲事的原因。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一门好的姻亲,这是极大的助力,清远侯自来都是闲散侯爷,没有实权,她虽不指望着曲惊鸿能大富大贵,可若是能更进一步,自然也是好的。
这是门第荣耀,是一个家族的大事。
偏偏曲惊鸿一根筋,把今月娶了回来,还改名换姓,有了那么个身份。
看在萧楚煜的面子上,看在顾云娇和顾府的脸面上……
她忍了。
可现在,没法再忍了。
看着曲惊鸿,清远侯夫人语气凌厉。
“惊鸿,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也是整个清远侯府,是整个曲家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就不管不顾,那个后果你承担不起,整个清远侯府,整个曲家,也承担不起。”
清远侯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曲惊鸿并不想休妻。
从去燕北城,跟今月商量婚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了决断。
他和今月,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今月生他生,今月死他死,再
没有其他的可能。
休妻,他做不到。
看向清远侯夫人,曲惊鸿缓缓起身。
“娘,你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让我休妻是吗?”
“是,今日必须休。”
“那好。”
曲惊鸿念叨了一声,他轻声轻缓,下一瞬,他后退一步,直接在清远侯和清远侯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看着他们,曲惊鸿缓缓开口。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懂,为什么战王爷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却坚持选了一个商户之女。后来,我知道了一件事,我才明白,战王爷的选择一点都没有错。
那时候,四皇子还在。
四皇子设计了战王爷,让人将王爷困在了雪神山,企图灭了王爷。
那时候,小王妃还是个闺阁女子,虽然皇上已经下旨赐了婚,但是这消息一直都没有昭告天下,根本没有人知晓。她只是个小娇滴滴的小姑娘,可为了王爷,她甘愿冒险。
她知道,事情的关键在四皇子身上,所以,她带着王爷留给她的影卫,劫持了四皇子。”
听着这话,清远侯愣了愣。
清远侯夫人也止住了歇斯底里,她定定的看着曲惊鸿,等着他继续。
曲惊鸿轻轻的笑笑。
“那时候,王爷的消息根本传不
出来,算是生死未卜,所有人都不确定他还活着。可是,挟持四皇子,这注定是与皇室为敌,一旦王爷出了事,而四皇子却全身而退,那等着小王妃的,等着整个顾家的,将是灭门之祸。
但是,小王妃还是去了,她去了雪神山,挟持了四皇子,挟天子以令诸侯,逼迫着四皇子的人不敢乱来。
而在那之前,在孤注一掷,以命赌命之前,小王妃做了一件事。”
“什么?”
清远侯夫人轻声开口询问。
曲惊鸿缓缓道,“小王妃写了一封断绝关系书,自请逐出顾家,跟顾家再无瓜葛。那断绝关系书,就放在她的小药房里,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一旦她出事,自会有人将断绝关系书献上去,保全顾家。小王妃一介女流,尚且能孝义兼顾,那我为何不能?”
一边说着,曲惊鸿一边轻轻叩首。
他动作很慢。
但他的态度,却坚定至极。
“娘,既然你那么怕今月连累侯府,连累整个曲家,那我今日愿,自请逐出清远侯府,断绝与清远侯府的所有关系。自今日起,我不再是清远侯府世子,今月也不再是这里的世子妃,我们夫妻二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与清远侯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