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将前尘往事稍微放了一放,默默地朝霍倾卿使眼色:他好像不大对劲,你要不问问?
霍倾卿读懂了七杀的眼神,暗暗地转了下眼珠子,也用眼神回复:我凭什么要问呀,我和他又不熟。
的确是不熟的,至少她是不熟的,至于贪狼和他熟不熟,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破军身上的气压阴沉沉的,行至两人身边,压得那些棋子都感觉好像扁平了些。
“当着我的面,都要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你可别胡说!”七杀赶紧否认,“我才没和她眉目传情!”
挤眉弄眼是有的,但绝对没有传情。
他可清白着呢。
霍倾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和我传情你亏了是不是?”
“我可是司刑的神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犯不着在人面前说些真真假假的话,我是个有原则的神君。”
霍倾卿托着腮,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已经被破军身上极强的气压压成了一团的棋盘,那些玉石棋子都被压成扁平状,直接嵌进了棋盘之中,根本无法再继续了。
“七杀,大约今天是下不了棋了,你带破军回去吧。”
霍倾卿打了个哈欠,下
了逐客令。
七杀正要走,破军却极其不要脸地就在霍倾卿的旁边坐下:“本座这几日不方便回去。”
霍倾卿挑眉:“奚武殿里还有你的小娇妻呢。”
她不知死活地学着七杀的语调,可当看到破军眼底涌出来的一抹寒意,赶紧识趣地闭上嘴巴。
七杀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破军也不知道被谁触及了底线,正在生闷气,大事不妙,他得赶紧溜。
距离上次破军生闷气还是三千年前吧,好像是因为贪狼不小心打坏了他的一盏琉璃,然后就自己闷了好几天,最后得是贪狼用星耀凝结成霜花做了一只琉璃盏还给他,才算完事。
七杀是看不懂的,一言不合就打架的破军,偏生喜欢生闷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个啥。
反正,他和破军打架的次数,是最多的。
当然,输的次数,也挺多的。
基本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霍倾卿求助地拽住七杀的衣袖,那个“你”还没有说出口,七杀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破军身上的那种寒意。
他果断地将衣袖从霍倾卿手里扯出来:“本座忽然想到还有事要办,先走,先走。”
他只是想和破军一较高下,处心积虑地亲近贪狼,也不过是为了窥探一番破
军的修行,他就是想不明白,何以他们都是玄武坐下,何以他们都是同一时间晋神,他就是打不过破军呢。
在惹怒破军,和要和破军战一场之间,他还是分得清出的。
前者是会把小命给玩脱,后者是小命是保得住的。
他还有那么长的神生,还有苍生大任,犯不着为了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把自己搭进去。
霍倾卿眼巴巴地看着七杀离去的背影,牙齿都磨得嘎吱嘎吱响。
这家伙,没义气!
霍倾卿哀怨地叹了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破军已经开口:
“你不乐意七杀离开?”
霍倾卿真诚地摇摇头:“我只是不乐意你留下来。”
她好不容易把外面那些嚼舌根的小仙娥处理了,如今耳边也清净的很,就是那位仙族的公主,也只敢在奚武殿附近打着转儿,绝对是不敢在来找她麻烦的。
可若破军在她这儿住下,当真就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了。
破军眼底涌出一股霍倾卿并不明白的情绪,就像一只受伤的豹子,他状态并不好,焉哒哒的,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再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
霍倾卿心软了,到底人家也没对她做什么
,就是冷言冷语,性子古怪了些许。
罢了罢了。
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破军这张和凤栖梧一模一样的脸,她就忍了。
“你住吧,住吧。”
霍倾卿眼不见为净,招呼着若离为破军打洗澡水,一身的味道可真熏人。
破军沐浴之后,穿上之前就令仙娥去奚武殿取来的干净衣袍,身上也有一种干净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但霍倾卿却脑子嗡嗡直响。
仙娥拿衣袍,奚武殿的人又岂会不知道,破军神君就在焚浊殿。
她这一次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霍倾卿就靠在大柱子旁边,目光空洞,她已经放弃挣扎了,焚浊殿外,是络摹公主带着一众小仙娥来要人了。
“幸好你不是凤栖梧,否则老娘不把你的皮扒了才怪!”
她还觉得不解气,又呸呸了两声,这才缓过劲来。
“所以,你心中一直都记挂着他?”
身后传来破军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他大约是泡的有些久,着凉了,鼻腔都闷闷的。
所以,就是才刚刚分开,就这么想念吗?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一直都在
他身边,明明打小就跟着他的,怎么会喜欢上七杀?
可七杀,明明说过,对她没意思呀。
否则又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赌约。
霍倾卿以为破军在说凤栖梧,很认真地想了想:“记不得了,反正喜欢就是喜欢。”
“哦,是吗,喜欢就是喜欢吗?”
“你还不出去?”霍倾卿指着殿外候着的络摹公主,“你那位小娇妻等你许久了。”
破军没有理会她,径自往她的房间去。
霍倾卿莫名其妙,跟着破军进了屋子,破军也是不客气的,把门一关,就在霍倾卿的床榻躺下去了。
“你……”
“我累了。”
破军的声音恹恹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表露心中的感觉。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
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一起修行的。
明明,是他捷足先登,苍生之主特意将贪狼交托给他照顾的。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他越想越睡不着,心中的困惑越大,脑子里的混沌就越杂乱,
霍倾卿见他满脸的疲倦,实在是不忍心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只能认命地为他盖好被子。
可手才刚刚将被子覆在破军身上,那家伙却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之中的灰白色,分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