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宁盈这话,太晚了。
北梁的奸细,根本不相信她所言。
不管霍倾卿所言真与假,她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是知道了宁盈的真实身份,知道了北梁的目的。
所以,宁盈必不能活!
这些细作还打算再继续时,一道强悍的力量突然袭来,将他们像树似的连根拔起,根本来不及回神身子就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马厩前的空地上。
刹那之间,从马厩后方冲出来的南祁士兵,迅速将北梁细作团团围住。
相柳伟岸的身姿从暗处走出时,宁盈吓得连话都说不出,而等到霍倾卿再走出来时,宁盈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居然连累北梁细作被一锅端,就算是霍倾卿放过她,梁帝也不会放过她的。
麻木的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余下的是浑身的疼痛。
“霍倾卿,你杀了我吧。”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就是求死。
霍倾卿温柔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呀,我替你造了一艘小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些人,都弄到船上去吧。”
钱将军赶紧安排士兵手脚麻利地,将所有被一网打尽的细作全都五花大绑起来,接着就全部都押到了离江岸边。
岸边是早就备好的船,不大,原本坐个两三个人是不成问题的,但现在……
霍倾卿点算了下,忍不住哂笑:“楚宁还真的太看得起这儿的营地了,竟还安排了六个细作。”
“霍将军,现在怎么办?”
“全都押上船,千万要绑好了。”霍倾卿眼眸之中毒辣尽显。
她可不是什么玛丽苏,她最喜欢的就是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士兵们将连带着宁盈在内的七个人全都绑上了船,又用木头将他们都固定起来,就像稻草人那样直立着。
船身太小,躺着倒不方便了。
北岸的士兵都看傻了,完全不知道这边到底要做什么。
宁盈已经流了不少血了,她依然哭的雨打梨花,很不甘心求饶:“霍倾卿,我错了,大阴阳师,霍将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梁帝的弱点,我知道他的弱点,你放过我,我替你去杀他。”
霍倾卿一脸冷意,静静地看着船只被推入江水之中。
感受到江水涌动的宁盈更是害怕了:“霍将军,霍将军,梁帝有弱点,每月二十左右,就会发病,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霍将军,梁帝在皇宫里藏了一位强者,一切都是那位强者的授意,霍将
军啊!”
“等等!”霍倾卿抬起了手,示意推船入江心的士兵稍等,她往前走了两步:“你说,有强者?”
“是,是!”宁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感觉到天旋地转,可为了保命,她也顾不得了,“梁帝有军师,那位强者很厉害,能够推算到你下一步的动作,这次的生死局,也是那位强者布置的,他,他知道淹不死你,也知道杀不掉你,但就是能够让你和凤栖梧决裂。”
宁盈说完这话,气喘吁吁,“能够放过我了吗?”
她急切地想要活命,脸上全都泪痕:“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放过我。”
“然后,你再反咬我一口?”
霍倾卿摆摆手,过多的,她不想听。
士兵们继续往前推着船,宁盈气的又哭又闹:“霍倾卿,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霍倾卿嗤笑,论骗,她还不及宁盈的十分之一。
而且,她不需要亲自动手。
船只的下方依旧被栓了铁链,所以尽管水流湍急,但也能保持船只在江心。
北岸的梁军不明原因,已然排满了弓箭手:“南祁要做什么!”
这是质问,也是在放箭前的先礼后兵。
霍倾卿冷冷地看着被五花
大绑的北梁细作们,鼻腔处发出不屑的声音,默然地转过身。
任凭身后是宁盈多么凄惨的哭喊声,以及万箭齐发的破空声,都不能让她回头。
她不需要看敌人死的惨状,她只是想彻底肃清军中的污秽之气。
钱将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垂着头,等待着霍倾卿的发落。
然而霍倾卿却什么都没有说,一步步地走到了马车前。
“霍将军要去哪儿?”钱将军尴尬无比,他还以为,霍倾卿是过来领导他们的。
他有私心,要是大阴阳师能够驻守边境,北岸那边的大军只怕敢都不敢往前一步了。
“去北梁。”
“万万不妥!”钱将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他们南祁的大阴阳师怎么能够去北梁呀,难道真的是因为世子爷在成亲之前跑了,霍将军就打算要投靠北梁了么。
可,也不对呀。
要当真是要投靠北梁,方才那些北梁的细作也不能死的那么惨。
战争都是残酷的,不过被自家人万箭穿心,的确是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惨。
霍倾卿没有说话,她不喜欢同旁人交代她的私事。
钱将军还想挽留,但一看赶车的相柳一直都在盯着他,好像
他就是个猎物那般,也不敢做声了。
来自于食物链顶端的压力,着实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相柳驱车而行,钱将军赶紧对一旁的士兵道:“快,八百里加急,速去临洛城,霍将军回北梁了!”
这件事,必须得告知皇太祖!
相柳虽然妖力充盈,但也不能肆意乱用。
在凡界频繁用妖力,有一半的几率会遭受反噬,除非是主人的命令。
所以相柳在霍倾卿的授意下,驱车顺江而下。
大约走了一天一夜,江水之中除了之前被冲下来的北梁细作的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相柳百思不得其解:“都被冲走几天了,你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你要想确定那小子死了没,你就开轮回之路,问斩天。”
霍倾卿卷缩在车厢里,凝神养气,过了好久,才淡淡地说道:“算了吧,去须弥山。”
她就是想碰碰运气,万一翎天没死,万一他就攀附在哪颗大岩石上,等着人救呢。
不过相柳的说的极是,都过了两日了,要能找到,在这儿驻守的士兵早就找到了。
“大约,他是没这个命吧。”
霍倾卿淡漠的声音让相柳愣了下,这冷漠的语调,竟是有些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