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管闻言,笑容扬起:“瞧,太皇太后,还是宜阳县主懂您。”
太皇太后拉起霍倾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可不是,到底是我们凤家的人,自然是动哀家的心思了。”
霍倾卿脸上微微笑,心里嘛,就很……
她不喜欢和人弯弯绕绕的,可太皇太后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做什么、说什么之前,都会先行铺垫下。
“听闻,姜洺回了青州。”
“是。”
太皇太后脸上的慈爱缓缓消失:“是永安王送走的?”
“是我送走的。”
“哀家还以为,是永安王旧情复炽了。”太皇太后松开霍倾卿的手,端起茶杯,眉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霍倾卿知道,这位老太太可从来不是个善类,南祁朝堂的掌舵者,哪有什么慈眉善目。
她心里很沉重,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太皇太后多虑了,永安王对王妃那是情深一片,哪会对护国公夫人旧情复炽?是我念着护国公为南祁奉献了不少,更是浴血沙场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姜氏也是青州第一大家,门生遍布天下。不必为了个温青禾,而……”
赶尽杀绝。
最后四个字,霍倾卿没直接说出口。
“宜阳县主倒是思虑周全,
是凤世子提点的吧?”高总管旁敲侧击着。
霍倾卿聪明地摇摇头:“他能给我提点什么?凤栖梧就是一纨绔子弟而已呢。”
今日这是怎么了,句句不离永安王府。
霍倾卿智商在线,时刻都保持着清醒。
“你也舍得说,”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永安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就成纨绔子弟了?哀家可听说了,在离江一战,凤栖梧可是出了不少力的,有勇有谋。”
果然!
霍倾卿心里跟明镜似得,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朝堂的掌权者接二连三的提到一个人,这不是要提拔他就是要解决他。
看来,还是永安王手里的兵权,引得这些人的忌惮啊。
再加上她这个大阴阳师,就像兵部尚书说的,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
眼下,祁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小皇帝刚刚登基,朝局根本不稳。
没有了护国公的制衡,永安王就是最大的一颗眼中钉。
“那又如何,”霍倾卿眼里冒出嫌弃,“太皇太后您也知道,凤栖梧哪里都好,可就是身体……”
霍倾卿叹了一声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脸上满满的都是惆怅。
太皇太后听到这里,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也是,那孩子苦命的很。”
高总管也是惋惜地插了句话:“老奴听御医说,凤世子大约活不过二十岁,不过现在好像过了弱冠之年,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哪有!”霍倾卿更嫌弃了,“他哪里气色好,那都是被药养出来的,就是假象。他就是一药罐子,哎,别提了。”
“嗯?”
“高总管,我也不瞒您说。我这个人不求什么,身为大阴阳师,别说是钱和权了,就是要江山,谁也对我无可奈何。”
霍倾卿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太皇太后的脸色很明显的沉下。
霍倾卿心里偷笑,嘴上依然念叨着:“可我志不在此,我到底是个女人,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放眼这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这暴脾气,又哪里能够忍受?所以凤栖梧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不能人道,但是他对我好就行了。”
“哈?”高总管都惊呆了,“宜阳县主,你刚刚说什么?”
太皇太后也惊呆了,又赶紧遣走周围伺候的宫人:“你方才说什么?凤栖梧怎么了?”
霍倾卿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想说的,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再说出口?”
“你们……”
“我们之前就
在北梁成婚了呀。”霍倾卿索性将事情给坐实了,您也是知道的啊。后来闹了温青禾那么一出,才将我们的婚书给压着了。”
高总管一脸的八卦:“那传宗接代怎么办?”
这句话问出了太皇太后的心声,也正中霍倾卿的下怀。
霍倾卿余光瞄了一眼老谋深算的太皇太后,老太太不就等在这儿么。
“还传宗接代什么呀,都那个情况了。”霍倾卿一脸的无奈,也很委屈,“但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需要人来继承我的衣钵。”
她演的情真意切,太皇太后和高总管都深信不疑。
“不然为什么永安王在此之前一直都在同您说,要交回兵权呢?”霍倾卿趁热打铁,一脸的苦大仇深:“他这王爷的位置,最多就世袭到凤栖梧,而凤栖梧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能够活到继承的那天呢。”
高总管不免为凤栖梧落下一两滴眼泪:“凤世子可真惨。”
“哎呀,高公公,你别哭呀,弄得我都想哭了。唉,想一想,他是挺惨的。”霍倾卿赶紧仰起头来,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她看了眼天色,声音呜咽地对太皇太后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明天还得去青州呢,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事要吩咐呀?”
太皇太后半晌回过神来,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找个机会治理下永安王而已,收回兵权。
凤栖梧近期风头正盛,加上霍倾卿这个尚未成婚的儿媳妇,再这么下去,永安王府可不得了。
她需要好好地平衡下各方势力。
“哦,让你宣旨来着,你正好要去青州,一会儿我让小高将懿旨给你。”
“要给护国公夫人的吗?”
“嗯。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安分守己在青州终老罢了。”
霍倾卿连连点头:“太皇太后,您可真好。”
太皇太后摆摆手:“你有事,就先走吧。”
霍倾卿赶紧站起身来:“那一会儿就劳烦高总管将懿旨送过来咯。”
高总管脸上赔着笑:“老奴的福分。”
看着霍倾卿离开的背影,太皇太后心里的疑惑不解,她问高总管:“你说,这丫头,说的话,是真的吗?”
“应该是了。”高总管早已调查过,“就在半年前,永安王府也=请过御医去的,好像凤世子毒发过一次,当时御医回来说,时候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愁绪万千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活不久,于他,于永安王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他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