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稳住自己的厌恶的情绪,温柔一笑:“你想去哪儿?”
“我想回霍家。”
楚宁暗暗地松了口气:“一会儿让易成吩咐下去,入城之前,就将宅子打扫一下。”
霍倾卿又喝了一口茶,神色冷清:“我会在那,住下来。”
楚宁不悦地皱起眉:“住那做什么?”
“我既是霍家女,回城岂有不回家的道理。”霍倾卿睨了一眼楚宁,眉眼间尽是冷漠和疏离,“你杀我全家,灭我全族后不是已经翻案了么,难道我霍府不在了?”
“在的在的。”易成赶紧打着圆场,缓和下气氛,“翻案之后,陛下就让人将霍府保护起来,也安排人驻守,不让人靠近呢。霍将军考虑的妥当,陛下要立后,也得行成婚之礼,霍将军得着凤袍,由皇城正南门而入。”
楚宁随即就笑了起来:“是是是,朕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礼部那边可确定好日子了?”
“确定了,礼部说,下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不过就是做凤袍的日子短了些,加些人手也能够做出来。”
“那就定下月二十八。”
楚宁和易成谈这事儿谈的眉飞色舞的,可当事人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下月
二十八……
等她去了霍府,应该就能找到原主为什么会献舍这等禁术了。
她不信,一个肉体凡胎能够无师自通术法,还是这种高深的禁术。
“报——”
死士负伤而来,脸色惊慌:“南祁世子逃了!”
他们一众兄弟损失惨重,就连弓箭手都死了十几个。
楚宁眉头皱成了川字,都能够夹死苍蝇了,他没有看向那个报信的死士,目光却落在了霍倾卿身上。
霍倾卿此时淡定地喝着茶,意料之中。
“你做的?”
楚宁拽住霍倾卿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霸道。
霍倾卿睨了一眼他的手,将茶杯放下,一巴掌拍在上面,声音脆的很,吓得易成都跪了下去。
“不是你让人支走我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盈盈地将楚宁看着。
场面一度尴尬,易成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凤栖梧会有这等能耐,竟杀了那么多人,逃出了天罗地网。
这等人,留着可是后患无穷啊。
楚宁松开手,霍倾卿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她并不在意,嘴角泛起冷笑。
她的心知肚明,让楚宁非常懊恼。
“倾卿,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霍家军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霍倾卿漫不经心的笑,让楚宁脸色阴沉,也让易成惶惶,不敢做声。
霍将军这是强人所难啊,明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怎么能够逼陛下呢。
“传令下去,击杀凤栖梧。”
楚宁的声音无比阴冷,带着不容置喙的杀伐果断。
他见不得霍倾卿对凤栖梧好,也见不得霍倾卿在听到凤栖梧逃走之后,脸上露出来的那种笑。
以前的霍倾卿,从不会这样。
霍倾卿平静地听着楚宁下旨,平静地喝着茶,脸上是波澜不惊,就像楚宁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此淡然的模样,更是激怒了楚宁。
他再一次抓住霍倾卿的手腕:“你是以为,朕杀不了他?”
霍倾卿手里的茶水被荡了出来,茶汤滚落到衣袖上,留下了斑驳。
她微微皱眉,楚宁的手劲有些大,拽的她手腕处火辣辣的疼,要不是现在灵力施展不开,她一定要用侍神扇楚宁几个耳光子。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并不代表她是个脓包。
“你杀
不杀的了他,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霍倾卿的话音落下,手也松开,微烫的茶水啪嗒一声,就落在两人的手上。
楚宁的手背霎时红了一大片,吓得易成赶紧跪着上前来:“陛下,陛下,您的手……快找大夫来呀!”
陛下万金之躯,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怎么有脸下黄泉见先帝们。
他捧着楚宁的手,好说歹说地让楚宁松开了霍倾卿。
“你就这么厌恶朕?”楚宁眼里的怒意汹涌澎湃,如果可以,都能够将霍倾卿溺毙了。
反而是霍倾卿毫不在意同样被烫红的手背,继续为自己倒了茶,轻轻地咬着糕点,脸上依旧是那种风轻云淡:“是呀,厌恶至极。”
带着原主的记忆,想不厌恶都是个难事。
易成听到这话就差没给霍倾卿磕头了,这位主儿可少说两句吧。
他们这些人,还想活命呢。
大夫很快来了,正要给楚宁看伤,楚宁却厉声道:“给她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招数,也就只有蠢货才想得出来。
大夫颤颤巍巍地为霍倾卿检查着伤,又拿了烫烧膏来涂上:“轻微烫伤,这几日不要沾水就好。”
霍
倾卿淡淡应了一声,撩开了袖口:“顺便看看我骨头有没有被人捏碎吧。”
楚宁微微一怔,他刚刚是极其生气,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手有多狠。
霍倾卿的手简直触目惊心,不仅仅是红了一片,看起来都好像扭曲了。
大夫“哎哟”一声,秉着医者父母心地询问:“怎么回事呀,这手怎么伤成这样了?”
“没事,就是被畜生捏的。”
“霍将军……”易成正要开口继续劝两句,何必这样一直刺激陛下呢,少说两句说不定还能多活两日呢。
楚宁抬手制止了易成,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捏了两下,竟是把人伤成了这样。
看着霍倾卿手腕上的紫红手印,楚宁竟有些后悔。
大夫小心翼翼地为霍倾卿摸着骨头,连连摇头:“姑娘都不觉得疼吗?都错位了,我得扳正了,一会儿我去取些麻沸散来……”
“不必了,直接扳回来吧。”
霍倾卿就像没事人一样,刚刚被捏到错位,她已经承受了极大的疼痛,但愣是忍住没吭一下。
她平静地看向楚宁,眼底有很明显的厌恶,这是霍将军残留的情绪,是这具身体和内心最真实最直接的反应:“反正,跟着暴君,这些伤时常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