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天花板上的暖灯照着冷娴的脸。
水煮蛋般的脸颊上毛孔清晰可见，上面细细碎碎的水珠晶莹剔透。
最迷人的是她的那双水杏眼，受到惊吓、哭泣时自带一圈薄红，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封朗盯着她不禁着迷，低头吻住。
“唔……”
坚硬的瓷砖墙顶着后脑勺，冷娴无处可躲。
她觉得恶心。
从前，封朗只是靠近，她的脚底都会涌上一丝电流经过的感觉，麻酥酥的。
那大概就是生理性喜欢，就像她如今见到封云霆时会有这种感觉。
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一想到，他的嘴吻过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他还想沾染她的身体让她生孩子，冷娴便胃里翻涌。
“觉得我恶心？”
封朗眸色阴冷，虎口收紧锁住她细嫩的脖颈。
原本爱她要死要活的女人如今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他感觉被刺扎了，心里有点疼。
不过，他相信这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不会爱上冷娴，不会为她放弃筹划已久的事业，他可以玩腻了主动不要她，冷娴不行！
忽地，手腕上一紧，冷娴的双手被毛巾系住并抬起固定在头顶。
逃跑那天，一幕幕片段被迫在脑海中重演，她再次出现应激反应，眼泪止不住，整个人像疯了一般闭眼尖叫出声。
嘶~
封朗的上臂出现一排牙印，有的还冒着血珠子。
性趣骤然退去。
“冷娴你这条死鱼爬上谁的床也救不活，翻腾都不会，你也只配做个生孩子的工具。”
浴室门被重重摔上……
当晚，封朗走后没再回来。
冷娴瘫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将自己沉到水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病得不轻，在水中反而呼吸更畅快一些。
躺在沙发上哭一会，苦笑一会，因为抱毯不在身边冷娴怎么也睡不着。
还记得封奶奶指着封朗对她说，他就是你要嫁的人。
那是十年后，她第二次见到那张脸。
还是那样的轮廓，只不过没有刺眼的太阳光，看得比十年前更清楚了些。
那时，她激动地摸着脖颈间的吊坠点头答应。
仿佛默默无名躲在暗处做了十年的小丑，一朝上台被灯光照到了自己。
后来，一切早有预兆。
有很多次她特意将吊坠放在封朗能看到的地方，他都没有拿起来甚至瞧过一眼。
他早就忘了……
迷糊之际，冷娴想起了白河边上的那个心理工作室。
之前，她怕被封家发现特意用了温了了的假名和电话。
明天她要去看看再开点药……
第二天清晨。
冷娴来到医院，一进门，养母拉过她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了了，你可来了，来过来妈看看你。”
自她逃跑失败，养母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她的小名。
冷娴是她口中的杀子仇人，是贱人，是克死她老公的丧门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婊子……
听惯了，就习惯了。
现在，“了了”这个称呼更像是刀她前的开胃菜。
冷娴下意识抵触后退。
养母倒不在意，脸上带着喜色自说自话起来，“姑爷今早来过，直接给小宇续上了一个月的医疗费，了了你和妈说实话，昨晚是不是同房了？”
冷娴沉默。
她就知道。
她的好一定是弟弟好为前提。
“别不好意思，妈也是过来人，你最近多吃点碱性的东西容易怀儿子，争取一胎生下儿子坐稳位置，年纪小顺产好，三年抱俩，就算封朗外面有女人也动不了你的位置。”
“哦，还有你对封朗好点，那啥的时候别下死手，瞧瞧他后脖颈上的抓痕，得亏他眼里有你能忍得了……”
养母自己叨叨着，也不管有没有回应。
“等你弟弟好了，妈就去给你带孩子，你抓紧时间备孕下一胎……了了？”
陈芸回头时，病房里早就没了冷娴的身影。
她已经坐电梯下楼。
从医院出来，冷娴打算立刻去白河边上那家心理工作室。
养母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让她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再不去，她怕自己想不开冲进车流里。
冷娴选择坐公交。
早早到达工作室无非是板上钉钉的结果，然后做疏导，开药，结账。
路上久一点，她能多做一会儿正常人。
过了七八站，公交车侧边停靠，车厢内唰得站起很多人，大家都要排队下车。
冷娴抬头，发现到了CBD站，附近是商业中心加写字楼办公大厦。
远远的，封氏集团几个大字高高挂着，楼层最高，最气派。
“师傅，等一下。”
即将关门前，冷娴噌的起身跟着一起下车。
她还记得，给封云霆送饭那天，封氏那个给她带路的员工叫“尹一”。
若不是她那天帮了忙，孟斯年也不会被封云霆顺利保释。
尹一很喜欢醪糟红枣奶茶，冷娴打算给她送点表示感谢，顺便托她也送给封云霆一杯。
其实奶茶是她特意买的醪糟去附近奶茶店做的，店员小姐姐怕担责任，尝过了才同意给她封塑贴标。
半小时后，冷娴提着六杯奶茶来到封氏集团公司前台。
“您好，我找项目部，尹一。”
前台办事效率很高，立刻打电话沟通，几分钟后尹一从电梯里走出来。
见到冷娴，她瞪大眼睛，愣了愣，随后惊喜大喊，
“老板娘！”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封氏的员工对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古典美女喊“老板娘”。
难不成是……
质疑，惊喜，八卦……冷娴的笑容瞬间尬在脸上。
她硬着头皮微笑，抬起双手晃了晃手中满满的奶茶。
“一一，我做了奶茶给你送来。”
话音刚落，所有的焦点自动回收，冷娴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奶茶店的老板娘，我还以为是封氏的老板娘。”
“这姿色，做封氏的老板娘也绰绰有余哎。”
……
议论声四起，冷娴的脚指头拼命抠着靴子底，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尹一想再次喊出“老板娘”三个字时，嘴中多了一只吸管。
“请你喝，那晚的事情谢谢你，咱们年龄差不多大，还是叫我名字吧。”
冷娴笑着报上姓名。
“别客气，你的事就是董事长的事，应该的，老……冷娴，这几杯是给董事长的吧，走，我带你上去。”
尹一一口气喝了大半，看着手上剩余的五杯奶茶问。
“嗯，替我转交给封先生一杯就好，其余的都请你，还有，我不是老板娘，那天有急事找他，怕你不带我上去，不好意思啊骗了你。”
冷娴脸上有歉意。
说到底是利用了人家一把，有些不地道。
万一封云霆不帮那个忙，还追责起来，尹一第一个被问责。
被开除也不一定！
这事儿越想越不好意思，冷娴拿出手机来诚恳地说。
“一一，我加你微信好不好，以后还请你喝，有比这更好喝的。”
本以为尹一会甩脸掉头就走，谁想，她没走。
未开封的奶茶装作话筒的样子递到了冷娴身前。
“你和我们董事长在这之前认识吗？”
“认识”，冷娴尴尬点头。
“那你们见面超过五次吗？”
“嗯”。
“你坐过他的私人座驾，就那辆99999的迈巴赫没？”
尹一语速很快，不给冷娴思考的时间。
前面两个问题是掩护，最后一个问题才是重点！
冷娴懵了，如实点头。
怕尹一误会又解释了几句，
“是坐过几次，不过是有突发情况，他看我可怜顺路带着。”
“哦～哦”
尹一眉梢微挑，拍拍她肩膀，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冷娴，我一会有工作走不开，我带你走直达楼梯上去就几分钟的事情你自己去吧。”
说完，她当即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递给前台，附到耳边说，
“给，你老板娘请的，给我们的直梯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