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天一的全力推进,次日记者们便开始走街串巷。
张天一则是坐在报社中冥思苦想。
报纸分成了几个板块,走近科学,阳光政事,百姓生活,名人采访等等……
张天一主抓的自然是阳光政事,用不了几天等报纸铺开之后他就可以利用舆论去影响百官。
这么干显然是有些急促了,但是他没有时间耽误。
就算百官捐粮,能捐多少,何时捐,转运到南方又需要多久,这些都是不可控因素。
张天一只能在有所作为的部分降低时间。
不过现在他想的并非政事这个版块,现在这部分还不着急。
他现在想写的是走近科学。
自从福云寺高僧之血出名后,事情似乎朝向了奇怪的方向发展。
市面上出现了一瓶又一瓶的和尚血。
显然那些和尚没那么多血可以放,但是市场已经被炒作起来了。
所以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一定来源不明的各种假血。
一群无知百姓花高价买喝了之后还不知要弄出什么病。
血可比什么都脏。
张天一苦思良久,郑重落笔。
【走近科学第一期,被诅咒的福云寺!】……
次日,全城各坊,一个个早已安排好的小报童,挎着包上街了。
在路上沿街叫卖。
“卖报!卖报!太子日报今日首发,全城最新消息尽在报纸中,每张只要五文!”
有不少书生好奇的围住报童。
但是周遭的百姓显然也十分好奇,但是驻足观察着,那上面明显都是字,自己也看不懂,买回去也是白费。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去,好奇道:“小孩儿!你这卖的什么东西?还跟太子有关系?”
“这叫报纸!全城大小事每天都会写在报纸中,这报纸乃是太子殿下亲手包办!一张只需要五文,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太子的东西?真的五文?来一份我看看!”
五文钱而已,一碗阳春面的价格能换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显然是超值的。
来购买的人都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就给钱买了一份。
书生接过报童递过来的报纸,展开细细读了起来,身边友人也凑过头来。
没多久书生笑了,对着身边人道:“柳兄,这个报纸有点意思,你看这竟然还记载了朝堂上的事情。”
柳兄眼神不住的看着走近科学版块,听他这么一讲,眼神移了过去。
轻轻念了起来。
“朝堂上这些暖心的话?陛下亲切的称张天一为张卿……陛下心系百姓,夜不能寐,百官亦忧心粮灾……”
“呃,看着倒是新鲜,不过里面好像并没有一些实质性的内容,百官到底做什么了呢?我没看懂。”
“而且用词过于浅白了吧,这真是太子做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了。
“再看看!”
“咦,这还有个心灵参汤:献给天下学子,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
“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会坚强。”
“……”
“怕吃苦吃苦一辈子,不怕苦吃苦半辈子”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激动,随后又低头看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类似这种场景在京城中开始一一出现。
不少人一天内能看见这么多新闻感觉像是过了年,高兴的合不拢嘴。
毕竟平日里天天谈论诗词也挺无聊的,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有这么多瓜可以同时吃。
像夜探寡妇门,杀猪匠勇救落水者这种事记载了不下七八条。
不过普通百姓最关心的显然还是悬疑大戏,被诅咒的福云寺。
无数百姓聚集在早就请好的读报人身边,听着他讲关于高僧之血的那些耸人听闻的故事。
虽然张天一只写了上半段,但是报内触目惊心的字眼还是让人胆寒不已。
什么身患重病,生下畸形儿童,读书人接触过高僧之血会导致智力低下,朝廷永不叙用等等。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众人还未可知,但是愤怒的群众已然把目光盯上了福云寺……
至于那些读书人肯定是对鸡汤兴趣倍增。
尤其是张天一最后魔改的一篇“送东阳马生序”,原文太长张天一已经记不清了。
磕磕绊绊写了一半,后面送到桃源乡拿去完形填空,大概意思补齐了就印了上去。
不少人看后对张天一的印象大为扭转!
原本在不少读书人眼中一个大奸臣的形象变成了年少时家境极为贫寒,为了求学不辞辛劳,手脚冻的僵硬依然勤勉刻苦的形象。
试问这样的人就算变成奸臣了,谁又不能理解呢?
毕竟日子已经苦成这样了还怎么苛责人家呢?.而且前面那些一段段言简意赅,直戳内心的短句,显然就是张天一的真实感悟啊!
这样的人真的是奸臣吗?就算是奸臣能如此坦诚相见,实在让人泪目!……
报社里高允恩还在拿着报纸不住抱怨着。
手上对着心灵参汤版块指指点点。
“老张啊,不是我说你,你写这个心灵参汤有啥用啊?这不是浪费地方么?”
张天一瞄了他一眼:“呵呵,这殿下就不懂,天下的学子是得意的多,还是失意的多呢?”
“当然是失意的多?怎么了?”
“那就对了,这就是写给那些失意的学子看的,咱们要力求争取大多数人的喜爱,才能有公信力。”
“你说说那些屡试不中的书生,平日里除了遭人白眼就是被冷嘲热讽,咱们正好给他来点心灵参汤补补身子……”
其实主要是想洗白自己,名声太臭了。
那些有关系的读书人总会跟着他们抱的大腿黑自己,那咱就只能争取大多数没关系的了。
往死里灌鸡汤,不信没效果!
齐国文坛当然也有不少鸡汤,但是在张天一看来,那些东西太克制太含蓄,纯度太低了!淡出鸟!
张天一这个21世纪精选鸡汤与之相比,那就是浓汤宝塞嘴里了。
你就说鲜不鲜吧!
是夜,报社里还在灯火通明的工作着。
张天一跟高允恩也在。
报纸销售的情况汇总上来着实让张天一也有些意外。
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在全城内销售一空。
而且根据市场调查的反应,各层级类型的百姓显然都对报纸非常感兴趣,并且期待明天的第二版。
现在,报社内沈义等人还在疯狂编写着明日的新闻,半夜再送到印坊印制。
张天一看完了报告,开始巡视起记者们。
见所有人状态都不错,张天一忍不住高喊了一声:“兄弟们好好干!”
“工作就是自己的人生舞台,能不能赢得掌声在于你自己。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大声告诉我你们幸福吗?”
“幸福!”众人抬起头齐齐喊了一声,还是满脸亢奋的样子。
张天一嘴角一歪。
好!实习生就是好!工作积极性真高!
“很好!本官以后会给你们定制一批床垫,累了就直接睡在报社!工作虽好也要注意身体呀!”
“多谢张大人!”
显然张天一的人性化管理非常得人心。
一群记者心里美滋滋的,工作待遇真不戳,还给定制床垫。
高允恩眉头一皱:“老张,这么搞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张天一满脸心痛的表情:“殿下,别人不理解臣就算了,你也不理解?”
“创业初期是这样的啦!报社可打着你的名号呢,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年轻吃点苦怕什么,现在多流汗是为了以后少流泪!”
“再说了,这夜生活多好!能在这工作都是福报啊!”
高允恩狐疑的看着张天一,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事儿张天一也感觉很无辜,没办法现状如此,报社上马太过仓促,人手跟经验都严重不足,而且报社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量大。
效率低下只能靠时间弥补。
只能给这帮单纯的书生多打点鸡血了,大不了给他们弄点海参补补身子……
第二天,日报如期发布。
一经上市立刻被一抢而空。
娱乐生活严重匮乏的古人对太子日报趋之若鹜。
谁也没想到自己身在京城,每天城里能有这么多新鲜事儿不知道。
还有,福云寺到底受了什么诅咒?
所有人纷纷拿起报纸寻找答案。
买不到的就直接去读报人那里听故事。
第二天福云寺还是各种悬疑,负面缠身。
只不过两天时间,高僧之血已然臭大街了,无数人跟躲瘟疫一样躲着一切跟高僧之血有关的物品。
夜里,一群愤怒的二道贩子暗中捣毁了已经刚刚重新修建好的福云寺。
到了第三天,福云寺的诅咒揭秘了。
原因是和尚不事劳作加上常年吃素,身体素质差,血液质量低下,鼓励劳动最光荣,
无数百姓知道真相后纷纷破口大骂撰稿人无耻,被骗取了感情,然后纷纷涌到福云寺上香。
等到的时候才发现,福云寺的一众僧人已经还俗了……
三天时间,半山坊的唯一一座寺庙,因为走近了科学,消失无踪。
之后一连数日,太子日报的火热销售状况愈演愈烈,终于被摆到了朝堂之上。
武帝拿着一份报纸,眼里闪过讶异的神色。
倒不是因为没见过报纸,报纸发行的第一天武帝就拿到了,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但同时心里也对报纸影响力有几分震撼,抱着谨慎的态度还在观察中。
如今拿到的这份报纸已经出到了第八版。
里面的新闻总是能让他眼前一亮,批阅奏折累了,看一看报也不失为一个能让他放松的好方法。
台下群臣也都默默的等着武帝看完报纸。
武帝放下报纸赞叹道:“这个报纸很有新意,京城内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朕不知道,也算是开了眼界。”
“诸位爱卿今日把报纸拿到朕这有什么话要说么?”
“禀陛下,报纸一物很好,但是影响太大,应该严加管制才是,需要拟出一个章程。”
“臣附议,若是有人弄虚作假,操纵百姓那就是好事成了坏事。当然此报是太子办理,臣等还是十分放心。”
“怕就怕他人也可办报!”
李岩松道:“陛下,此报甚好,臣等也非常喜欢看。”
“其中有不少读书人的佳作也让臣眼前一亮,但是……臣担心的是以太子的名义公然售卖,恐遭天下人非议。”
张天一立刻高声道:“李公此言有失偏颇!”
“此报售价仅五文一张,物美价廉,那么大一张纸加上油墨跟人工的费用,已经是赔钱经营了!”
“这不是经商,是慈善!”
这次十分意外,虽然大家都看张天一不爽,但是出奇的是没有人出来怼他。
原因无他,大家虽然有些意见但都喜欢看报,甚至隐隐有种自己想做的想法。
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紧接着张天一继续道:“禀陛下,报纸虽好,但是也如其他同僚所讲,极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
“臣建议自今日起,之后每个成立的新报社都要经过宫内的应允报备,以免造成民间的动荡。”
“以后肯定也会详细规划章程,不过目前还在摸索阶段,臣会辅助太子完成,将来完成后呈给陛下御览。”
武帝点头,赞赏的看了高允恩一眼,随后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高允恩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这段时间在好奇心驱使下,每天都跟着记者跑老跑去,格外疲劳。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了,见了不少人间险恶,各种奇葩事。
武帝转过头,看向张天一道:“张卿思虑周全,就依卿所言以后全国各地另立新报需呈报到宫内,朕亲自审阅!”
张天一左右看看,见没人反对,咧开嘴笑了。
是时候整点阴间活儿了。
桃源乡,雪月楼。
武状元周铁正搂着个女人满脸笑意,止不住的往嘴里倒酒。
突然门外闯进来两个人,进门就喊:“二哥!有谢闲的急信,是给你的!”
“什么他妈二哥!朱飞羽不在老子是大哥!毛毛躁躁的,进屋先敲门不会么!”
周铁一脸不耐烦的接过信封。
拆开一看,笑了。
“呵呵呵,好!终于轮到老子了吗?可怜我一身武艺天下无敌却无用武之地!今日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我们走!”
说完周铁撇下怀中的女人,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
女人还坐在床上呼喊着:“官人,下次再来啊。”
周铁已经走到门外,回头风骚一笑:“嫂嫂莫急,我去去就回!”
说完转身大踏步朝楼下走去。
然后,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雪月楼内顿时陷入安静,就听见咕隆咕隆的声音。
二楼的两个小弟彻底傻眼了。
一路摔到一楼,周铁趴在地上,老脸通红,半天没有起来。
良久,想好了借口才缓缓撑起上半身,恨恨道:“我被酒色所伤竟憔悴至此,自今日始……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