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就去做事吧,抓紧时间,银子不够来找我。”
谢闲说完连贵立刻反问道:“我们都有活儿干了,你去干嘛?”
谢闲得意一笑:“我?我当然是去城中结识富户,打点好关系,我一个人累一点就累一点吧。”
“而且咱们这儿太不安全了,为防隔墙有耳,我去买艘画舫,以后就在画舫上集合。”
“焯!凭什么!你丫太过分了!就凭你脑袋大?”
众人顿时激动起来,让你带头没让你带头享受啊!
自己苦哈哈的干累活,你上青楼,吃大餐?
谢闲高声道:“对!就凭我脑袋大!我是举人!你们这帮文盲,吟诗作对你们行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你们去了也是白去,想吃什么我给你们打包,吃点剩的得了啊。”
众人讷讷无言的看着谢闲。
确实……大家虽然识字,但本质上还是文盲,这波啊属实吃了没文化的亏。
连贵期期艾艾道:“老谢……你……你小子还是个举人?那你咋来的桃源乡。”
“呵,还能怎么来的,当然是老爷欣赏我的才华请我去的桃源乡。”
谢闲骄傲不已。
“当年也是进京赶考时意外碰上老爷,我俩相谈甚欢。后来我跟老爷承诺若是不能高中,定会去桃源乡为老爷效力!”
连贵笑嘻嘻道:“后来果然落榜,看来也没什么实力,老爷也看走眼了。”
“胡说!”谢闲一脸悲愤:“我当年根本就没参加上考试!临近京城路遇劫匪,半路盘缠跟笔墨全被抢走了!”
“想我谢闲十数年寒窗,考个进士还不是绰绰有余……没想到啊……”
谢闲一副心痛至极的表情,没想到自己身为读书人的至高追求就在那一天破灭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句弱弱的声音:“老谢啊……当年是我抢的你,不好意思啊,这都是老…”
谢闲呆了一下,随后整个人状若疯癫的扑了上去。
“你他妈的!我打死你!”
“老谢,老谢,消消气,消消气……”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
半山坊内。
张天一跟高允恩悠闲的坐在院子里喝茶。
高允恩望着天时不时叹一口气。
张天一听的心烦,斜眼看着他:“殿下,能不能别叹气了,负能量容易传染。”
“啥是负能量。”
“怎么说呢,陛下抽你的时候你就被负能量入侵了。”
“呃……”
高允恩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点心大口咬了下去,嘟嘟囔囔道:“你说,我在父皇面前说话怎么就不管用呢?我觉得粮价肯定是压不下来。”
张天一耸了耸肩。
我舔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没用么。
“他们人多呗。粮灾这事儿殿下就别想了,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哦是裤子。”
“这事儿不是一个人一个点子就能彻底解决的,尽力而为就好。”
高允恩一脸纠结:“我怎么感觉大事不妙,你知道么,我昨晚去给父皇问安,在御书房里看见了一条奏疏。”
“说南方有一个叫桐固的地方闹了粮灾,饥民们争抢观音土而食。”
“啥是观音土,土也能吃?”
张天一刚端起茶杯,手抖了一下,又把茶杯放下。
缓缓的躺在躺椅上。
“就是一种土呗,能吃。”
高允恩好奇的看向张天一:“老张,你吃过吗?好吃么?”
张天一呆呆的望着天,轻声道:“吃过一点。”
“好吃……跟面粉一样,就是糊嘴。吃上就停不下来。”
高允恩馋了:“哪里有?我想尝尝……”
张天一笑了:“桃源乡的惊堂就是用观音土烧的,殿下要是想吃臣可以送你一块。”
高允恩也笑了:“老张啊,你真当本宫是傻子,肯定不好吃!”
“好吃还用等饿到不行的时候才去吃?”
“殿下聪慧,臣自愧不如。”
高允恩想了想从地下捏了一小撮土放进口中,瞬间五官扭曲在一起。
“tui!tui!tui!”
“tui!都是土,大概就是这个味儿了!这玩意吃了不得死人?”
“不知道南方成什么样子了,不得饿到吃人?”
张天一看了不免有些感叹,自己确实碰到了个不错的太子。
“殿下是不是想救灾?”
高允恩反问道:“不然呢?你不想救?”
“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臣是这么想的,臣只是个普通人,有些事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
“那现在呢?”
“殿下想救,臣就想救了。”
高允恩一拍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嘿,我就知道,你平时上朝除了睡觉就是吹捧父皇,能跟父皇说两次正事,肯定是闲不住的!”
“老张你鬼点子最多,你有啥办法?”
张天一立刻高声道:“什么吹捧!臣只是爱说心里话罢了,吾皇圣明,那是世人皆知,想我能入得朝……”
墙外的路人听见院子里传出来吹捧的声音纷纷驻足。
高允恩拉着脸:“差不多得了老张,这就咱俩。”
张天一神色一整:“有办法!勒石记功!”
高允恩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京城里的官员汇集天下各地,能在朝堂之上做官的无一不是当地的大户,直接找他们征粮那是简单的多!”
“但是直接借,这群人肯定会百般推辞,所以可以将各家捐粮数额统计出来,然后排榜再到民间宣传。”
“如此一来~百官岂不是踊跃捐赠?”
高允恩目瞪口呆:“这什么馊主意!他们难道不会联合起来?我不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问题。”
张天一微微一笑:“说的好!”
“当然没这么简单,臣要搞的是进阶版本,殿下知道么?臣有两样武功才让臣能活到今天如鱼得水!此二功一出,群雄束手!”
高允恩彻底兴奋了!
激动道:“你竟有绝世武功!快,快演示给本宫看!难不成还能比朱飞羽还厉害?”
张天一摇头:“不,朱飞羽攻击的是肉体,臣攻击的是精神。”
“精神攻击?竟有此等武功?”高允恩大惊。
张天一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不错!就是精神攻击,臣的第一种武功就叫女拳!此拳一出群雄束手,”
“此拳法初学便威力无比,鹦鹉学舌便能与群雄争锋,再深一层便能运用自如称霸一方。”
“要是多加练习,还能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拳,到了最后的无拳胜有拳之境,出口便能让人无地自容。”
“不过此法只对男人有用,而且容易被对方恼羞成怒打死,所以只能跟朱飞羽配套使用。”
高允恩长大了嘴,讷讷道:“那你到了哪个境界了?”
“鹦鹉学舌……”
“呃……那第二种呢?”
张天一站起身,松了松肩膀:“第二种就厉害了!名曰道德绑架!”
“这是臣最喜欢的功夫,不分男女老幼,无往不利!我们要向群臣征粮就要用道德绑架。”
“此乃勒石记功的高阶版。”
“那么,我们该怎么绑架呢?”
高允恩跟小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听着。
绑架有意思,那个女拳听起来就是扯淡的东西……还精神伤害,真是扯淡至极!
“报纸,而且此事必须由殿下来办!”
这东西张天一本是不想掏出来的,对于桃源乡来说造纸的成本是比外界要低的。
但是武帝不知道,他一直当是张天一作风奢侈。
这低成本的造纸方法张天一一直想等着以后机会合适才端出来。
现在天天树敌,以后怕是出点什么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群起而攻之了。
真有事搞不定了,自己这点家底那就是盾牌啊,用一面就少一面。
报纸的印刷倒也方便,齐国早就有了活字印刷,所以能及时的印出大量报纸还是没有问题的。
二来其实也用不到太大量,城里就那些读书人,圈子又小,大家完全可以互相传看,如此或许数千张就能满足整个京城的需求。
张天一担心的问题是,报纸一出肯定会影响甚大,若是事情闹大了八成会被收归国有,或是下令禁止。
总不能干到一半事情戛然而止,那就前功尽弃了。
借太子的手办报纸多少会稳妥一些。
高允恩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是报纸呢?”
张天一解释道:“报纸就如同邸报一样,但是它记录的是每天发生的大小事。”
“而且为了保证报纸的效果咱们得做日报,每天都要出一版报纸。”
高允恩还是有些不明白:“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么?京城里读书人就那么多,天下大小事要不了多久就传遍了。”
“而且每天都出一版,哪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写?”
张天一继续道:“当然有意义,需要写的也很多。殿下你要记住,人对正事儿其实是不感兴趣的。”
“大家最喜欢看的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我问你,你想不想知道陛下的内帑到底有多少钱呢?”
高允恩的眼睛亮了:“想!你知道?”
张天一摆手:“我也不知道,你看这就是了,虽然大家都没有陛下有钱,但是大家对陛下有多少钱这件事都很感兴趣。”
“由此推下来……李公家有多少钱?郑公家有多少钱?这些问题谁不好奇!”
“还有鸡长出了六根翅膀,母猪下了人崽,殿下好奇嘛?”
“好奇!”
“想不想看?”
“想看!”
张天一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对了!这就是报纸的魅力之一,除了传递信息,还要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理。”
“我们先可以雇佣一批读过书的人去大街小巷里游走,采集新闻,然后撰写到报纸上,每日刊登。”
“除了新闻,还可以让读书人投稿,刊登一些优美的诗句。”
“再想远一些呢?殿下想想他还能干嘛?”
张天一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色彩。
高允恩毫不犹豫的答道:“还可以做广告,收商家钱!”
“噫!说的太好了!还可以收费采访呢。让那些有才华不得志的学子买一个扬名的机会!”
“如此下去,我们要赚翻了!”
张天一开始在院子里踱步,想象着后续报纸该如何利益最大化。
高允恩又开口问了:“对,你说的这些都很好,本宫也听懂了,可是该如何道德绑架,让群臣捐粮呢?”
张天一平复了一下心情:“殿下莫急,臣慢慢跟你说。”
“报纸,一定要保证信息的真实有效,才会产生足够的影响力。”
“所以咱们一定要保证他的真实性,京城就这么大,如果造假,有心人一查,那么报纸影响力就会被极大削减。”
“所以,要成立专门的新闻组反复核查事件,确保正确才能发报。”
“刊登的诗词,也要成立专门的评判队伍进行打分,能登上去的一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如此,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口碑就能立起来。”
“此时我们就可以着手给朝堂上各大官员的存粮进行排榜,谁家有多少钱粮要一一记载清楚并排出名次。”
“到时候咱们就通过报纸逼捐!”
“每家捐赠多少也要通过报纸极力宣传!”
“要是有不捐的,那我们就明褒暗讽,写文章讽刺他们!”
“街头再弄一些读报人,每日就站在街上不停的读……如此下来,臣不信他们敢不捐!””
高允恩听得脑袋发懵,反驳道:“胡扯!我们怎么知道谁家有多少存粮?他们又不会告诉我们!”
张天一表情冷然:“这就是了,等报纸的影响力铺开,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叫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一群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现在打压粮价造成的问题一定会更加严重。”
“我张天一不把他们裤子扒下来就不姓张!”
张天一顿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纠结。
要是真做了,那可就与朝堂百官为敌……以后的路怕是要更难走。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此举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与不做,决定权在殿下手中!”
高允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做!本宫乃是太子,天下没有本宫不敢做的事!”
“老张,这个报纸是不是该取个什么名字。”
“臣早就想好了,就叫碧碧西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