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中,红晕连连。
绣凤鸾的大红锦被堆在床头,跟檀越的一身红嫁衣遥相辉映,更衬的她肤色粉嫩,娇艳欲滴。
迎上她幸福的笑容,玉竹下意识的抿紧唇畔,若非今天为了应场面,而施了些许脂粉,她的脸几乎没法看了。
护城河被抓包的那天回去,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白天被蒋实呼来喝去,晚上躺在床上担惊受怕。
总算挨到了檀越和袁南大婚,一步一心碎的来到袁府,玉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可能就是想亲眼看看,嫁给袁南的时候,檀越脸上的笑容灿不灿烂。
听得姜伊罗那明驱暗赶的怒斥,玉竹厚着脸皮坐下,“都是自家姐妹,送嫁礼不能少。”捧上锦盒。
檀越接过,“谢谢你。”
多的话也没有了。
对于任何人来说,大婚这天都是喜庆开怀的日子,任何扫兴的事情都要靠边站的。
可玉竹偏偏在这样的日子登门,上门送恶心。
厕所里跳远——过粪了你!
姜伊罗柳眉淡淡上扬,针锋般对上了玉竹那铜墙铁皮的脸。
还赖着不走?那好!咱们今天就来掰扯掰扯。
“护城河那天的小哥儿身材不错,哪儿找的精品?下次也给我和檀越引荐一下。”
该来的,迟
早要来,玉竹反而淡然了。
“是老朋友了,如果姜姑娘想见,下次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熟人价。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了,难道不是被你们抓走了吗?”
檀越听得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玉竹回答。
“那个孩子,不是袁南的吧?”姜伊罗逼问。
两人异口异声,霎时间拉低了屋内的冷沉气氛。
静!
死一般的沉静!
檀越双目怔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伊罗,你,什么意思?”
“你问她。”姜伊罗努努嘴,一脸的期待。
她倒想看看,玉竹会怎么回答。
“我跟袁南的事情都过去了,孩子也被蒋实害了,现在还说这个,有必要么?”
避重就轻!
姜伊罗双眼微眯,她一直都很纳闷,袁南受的是国公府正统教育,婚前跟庶出公主的性行为,绝对是越矩到一定程度了。
要说蒋实都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儿,更何况是袁南!
所以那孩子的存在,真的很蹊跷!
“玉竹,事已至此,我不想追究过往,毕竟人都要往前看。你跟蒋实,好好的就行了。”檀越柔声,寄予了期许。
玉竹苦笑,“你有未来,可我不会有了。蒋家就是地狱……”
“
是啊,你自己选的地狱。”成婚之前,成婚之后,以玉竹的智商和心机,可以有无数个办法摆脱困境。
她都没有选,而是选择倾向蒋实,帮着他陷害袁南。
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得如此惨痛的下场。
相比于婚房的幽静,前厅热闹非凡,袁国公带着袁家人,向宾客们致谢,忙得不亦乐乎,扭头却发现袁南不见了。
同样消失无踪的,还有北烨王祁烨寒。
袁府柴房门口,精神抖擞的新郎官,被灌的微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祁烨寒踹开破门,一个书生打扮,塞着嘴,五花大绑的男子映入眼帘。
袁南狐疑,“这人谁啊?”
“问你呢?你谁啊?”祁烨寒转述。
书生满目惊恐,直达眼底,呜呜有声。
袁南抽出他嘴里的棉条,倏地皱眉,“我好像见过你。”
祁烨寒冷眉微折,“你见过他?”这厮是护城河当天,他抓包跟玉河滚床单的男子,极大可能是玉河的老相好,袁南怎么可能见过?
“你是玉河的远房表弟吧?”袁南问。
之前玉竹曾托袁南送东西出宫,当时来接收的,就是这个男子。
男子瞳孔紧缩,忽的别过脸去,不敢直视袁南。
明显心虚
。
“认识,就好办了!”
祁烨寒抽出匕首,搁在书生的脖颈上,“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一片一片削下你的肉,煮成汤喂给你之后,再说?”
一丝微凉刺痛的感觉传来,书生脸色惨白,霎时间衣裤浸湿,浑身僵住,不敢动弹,“饶、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玉竹让我那么干的!我就是个在护城河上卖身……赚吆喝的小买卖人。”
尿骚味弥散整个柴房。
卖身?
护城河?
袁南的酒意全无,瞬间就醒了。
玉竹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继续说!”祁烨寒耐心全无,顺势把匕首插在书生的大腿上,仿佛那里不是骨肉,而是匕首的刀鞘。
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被响亮的喜炮声完美遮盖,前院熙熙攘攘的人群觥筹交错,喜乐与悲惨完美隔绝。
书生满头冷汗,碎发贴着汗水湿哒哒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一双赤红的眼,紧紧盯着几乎被扎成蜂窝的大腿,血肉模糊,“我交代,我都交代。”
干干吞下一口唾沫,想要快速解决痛苦,书生的语速都加快了,“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玉竹第一次上船,只给了银子,当晚什么都没有做。她很谨慎,之后陆陆续续的来,我们都
只聊天。”
袁南认真的听着,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认识的玉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你胡说!”一股无名的慌乱弥散开来,扩张到了四肢百骸。
护城河上,女船居多,大多数光顾的还是找乐子的男客。
只有少数女客,夜深寂寞的时候出现,光顾像他这样的男船。
但那都是空虚寂寞冷的夫人们……
袁南身形一晃,整个人趔趄的栽倒在门板上,不知是酒的后劲,还是什么缘故,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都是成年人了,玉竹上船去干什么,还用书生说吗?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干呢!她当时有他啊!
袁南还记得,出发剿匪前两天的晚上,玉竹说要恭送他,准备了好酒好菜在翠竹园招待。
他才喝了一杯,就头身重的不得了,直到后半夜醒来,已经光着身子躺在她的床上了。
后来……
袁南的思绪被书生的话打断,“直到有一天,她进船舱就退净了衣物,那晚……我们酣畅淋漓,沉浸在温柔乡里,她……很会叫……之后她频繁光顾我,前段时间还告诉我,说她有孕了!她还说要利用这个孩子,干一件大事儿!”
袁南震惊抬头,听到胸腔里心碎的声音!
孩子?
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