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诰走上前，抬手轻轻替她擦拭了眼泪。
她已经显怀了，双胞胎的缘故，肚子比平常的孕妇要大一些。
空间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的，说头胎就怀两个实在是太遭罪了，宿主又没有生产经验。
它非要让郑婉婉进空间住着。
可如今事务越来越繁忙了，她哪里肯？
为此空间和她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直至最近变故的消息传来，空间才安静了，还每日换着花样的给郑婉婉唱歌听，哄她睡觉。
虽然歌声不美丽，每一句歌词都在跑调，但贵在心意。
陆诰搀扶着郑婉婉，将人带进了内院。
如今她怀着孕，上下楼也不方便，吃喝住便都安排在了一楼。
郑婉婉纤细苍白的手，抓住了陆诰的手腕，她说：“我刚让芹莲送小姑回去了，几天的时间，她已经瘦的脱相了。”
“你说好好的，怎么祸事就会落在喻繁身上呢？我原是最放心她的。
想着她年纪小，又事事都不会冲到前头去，我才允她去西域的。”
“我想着……想着她还能和……”
可千言万语，说出来郑婉婉自己都会觉得是在找借口。
消息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光“不可能”三个字就说了几十遍。
情绪激动的几度晕厥过去。
还是身边人不断劝导，说她如今可是三个人，病倒了会影响腹中胎儿。
许是腹中的孩儿也感受到了她这个为娘的痛苦，她竟肚子疼了两日。
如今她也不敢情绪太激动了，她本就是个感性的人。
想起郑叔和喻繁，眼泪便一双双的往下流，陆诰擦都擦不及。
“婉婉，不哭了，乖。”
饭桌前，陆诰将人拥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拿着帕子，不停的给她抹泪。
“婉婉不哭，我知晓你心里难受，我知晓你想郑叔和小繁了。
你还有我，还有岳父大人和三哥哥大哥哥。”
“婉婉不哭，婉婉乖。”
安慰着郑婉婉，陆诰的眼眶也红了。
他有两滴热泪，忍不住的溢出了眼眶。
低头的一瞬间，眼泪落在他明黄色的袍子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再抬起头时，又是神色如常的模样。
他说已经给万俟益下了命令，将胡涂境内的巫师将会清除干净。
哭归哭，伤心归伤心。
郑婉婉心中自有盘算，她说：“将大姐、陆离夫妇以及心儿召回来吧。”
“此事一出，明面上巫师教会也不敢再有大动作，但他们私底下肯定还会使阴损的招。”
“阿诰，我们不出面，很多事情永远都没有尽头。
擒贼先擒王，我要去会会巫师教会的教主。”
“不能让郑叔和喻繁就这样白白牺牲了，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他们将死不瞑目。
阿诰，郑叔待我是极好的，他待我如亲生女儿看待，我要去给他们收尸的，我要去给他们讨公道的。”
“阿诰，我要叫他们看看，他们真的惹错人了，阿诰，仁慈有时候会变成射向自己的一把利刃，他们不配。”
她这话，被空间给听到了。
空间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宿主，你是疯了吗宿主？】
【虽然说你不害怕毒，可是那些滑胎的药用到你身上，还是会影响胎儿的，那个老巫婆是个用毒高手来着。】
【宿主，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你这次的对手，她武功很高的，可是能和男主人打个平手，你别千里送人头哎！】
空间的声音实在太聒噪，郑婉婉一闭眼，将它的声音给屏蔽掉了。
“不可。”陆诰手捧着她的脸，满目担忧的摇头。
“就算去，也是我去，你留在燕京，你现在是三个人，不可任性。”
郑婉婉亦是摇头，她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正经事情上说玩笑话。”
“我们不出面，他们只会越来越猖狂。”
“既然决定了要花心思在他们身上，那就集中注意力对付他们。”
无论她说什么，陆诰都是不松口。
他夹了菜进碗里，说他饿了，先吃饭。
一直到晚间时候，贾好人石成磊、郑麒雄和宇文扩等人齐聚乾坤殿，共同商议巫师教会一事。
……
轩辕西南云州，西南王府。
夜昭和怀中抱着孩子。
她是去岁十一月中旬有孕的，一眨眼已经过去一年了。
她的女儿也四个月了，从女儿出生到现在，孤独冕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前不久摄政王的侍卫魏大贤又来了，满车满车的金银财物拉走。
孤独冕借此，说王府库房已经没银子了，以至于冬日连一件新衣裳都不曾给她们母女添。
“公主，把您的旧衣都裁完了给小郡主制衣裳，那您这个冬天穿什么？”
“王爷不许我出王府大门，我连点银钱都赚不到，如何给公主您买肉吃？”
“小郡主连奶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孤独冕不曾给孩子找奶娘，大冬天的，也不许给夜昭和院里送炭。
王爷不在乎她们母女，府上的丫鬟下人更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先前魏大贤代表朝廷来的时候，明里暗里还会提起她这位公主，孤独冕对她也还算可以，至少吃住用上不会太苛刻。
想来是最近魏大贤从西南王府这里搬走的财物多了，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对她也是不闻不问了吧。
夜昭和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哦哦哦”的哄。
她似是没听见流月的话，笑吟吟的对着女儿自言自语，“小平乐乖，平乐宝宝乖，平乐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平乐长大嫁个疼你的夫婿，疼你就好，有没有本事无所谓的。”
“平乐乖，平乐能听懂母妃的话对不对？”
小郡主当真是乖巧，一听见母亲的声音就笑。
小郡主的嘴巴和鼻子，简直和王爷一模一样。
流月甚至侥幸的想，要是王爷见上小郡主一面，肯定会喜欢小郡主的。
流月抹着眼泪，道：“我再去请王爷，王爷就是石头做的心肠也不会冷着饿着自己亲生骨肉的。”
她刚起身，夜昭和柔柔的声音响起，“流月回来。”
“他能让平乐活着，已是大发慈悲了，他就是要让我们三个在这后宅里自生自灭，他不会喜欢平乐的，因为平乐是我生的，你还不明白吗？”
“流月，不要去求任何人，我们只能自求多福。”
“算算日子，十二妹妹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
十二妹妹是会嫁去启西楚家呢，还是会嫁来西南顶替我？”
“流月，能求的人我们求不到，我们只能自求多福。”
夜昭和说罢，又“哦哦哦”的哄起了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