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地牢中昏暗,白日里尚且有一些光从外面渗入,等入了夜,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再加上本就是深秋时节,到了晚上更是凉气瘆人,很多女孩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抱在一起依偎着取暖。
更有甚者,已经因为低温引发了失语症,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身边的人瞧见了,吓得直哭:“她会不会冻死?!怎么办,地牢里只有稻草……”
谷南伊赶忙制止了众人打算用稻草围住那女子的行为,出声道:“那稻草是湿的,非但不能保暖,反而会带走她身上更多的温度。”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冻死呀……”
胆小的姑娘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谷南伊上前检查了昏迷女子的情况,拧眉道:“若是再这么下去,她是撑不过去的。”
地牢里引起一阵骚乱。
长时间的黑暗封闭、未知的恐惧、面前即将发生的死亡,都令这些可怜的女子害怕绝望极了,有人忍不住哭叫起来:“来人啊!带我走吧!我不
要再被关在地牢里了……”
恐惧的情绪很快传染,不知第二个哭起来的是谁,越来越多的女孩子陷入了情绪的崩溃。
谷南伊徒劳地用双手在那昏迷的女子身上摩擦,试图给她带来些许热量,却仿佛泥牛入海,起不了一点作用。
最后还是哭声惊动了看守地牢之人。
火把带来的光亮一点点靠近了,被关着的女孩子们因为长期未能接触到光,眼睛看向火把时感到生疼,却不舍得从那光亮中挪开视线。
“哭什么哭?!再哭下去,把你们统统拉走!”
绝望的女孩子们再顾不上旁的,双手抓住了冷冰冰的金属,用力哀求:“大哥,有人要冻死了……求你放我们出去吧!真的有人要死了……”
看守之人满脸冷漠,看向牢中的女子,鄙夷道:“死一两个,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这时候你哭求着要出来,只怕等真的出来的时候,又会哭着求我把你重新关进去!”
男人的话虽未明说,可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被带走的人……会怎
样?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了出来。
看守之人不耐地挥了一下手:“老实呆着吧!还能多活几日。”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了。
伴随着火光的逐渐远去,牢中众人的心,也一点点彻底沉入了冰湖之中。
地牢里到处弥漫着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唯独只有谷南伊,心里并没有多少起伏和波动。
比起身旁人心心念念的“活下去”,她只觉得可笑。
从上一次莫名被卷入刺杀三皇子的祸事当中,谷南伊就发觉了,仿佛这个世界的意志并不希望她活下去。
不管是最初存在于剧情之中的狼袭,还是后面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凶险,谷南伊已经数不清她经历了多少次这些莫名其妙的灾祸。
她不存希望地拜了拜神佛,事实证明毫无用处。
若说绝对的安全……或许只有待在谢初尧身边的时候,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谷南伊又觉得可笑——若是书中的世界当真容不下她这个外来者,又怎会因为一个书里的反派而改变?
谷南伊想不通,索
性不再去想,只把身边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搂在怀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她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依稀察觉到,更晚的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子被带走,永远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谷南伊在地牢中难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地牢之外的谢初尧,已经快要满世界找谷南伊找疯了。
男人几乎动用了所有在京城的势力,又反复查探了谷南伊出事的地方,抓着悟战从头到尾不知问了多少次,直到对方再吐不出一点细节。
赵甫眼看着将军发红的双眼,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或许,夫人只是想要离开,才做出了这样的假象?”
毕竟,按照悟战所说,能够在马车行驶过程中在那个角度将他击昏的,只有身后车里的谷南伊。
突然提出要到白马寺小住、收拾了两天东西、又把非晚和谷雨留在寺中……
怎么看,都像是谷南伊自己要逃。
可谢初尧却头也没抬,只道:“她是被人带走的。”
赵甫不知该怎么回,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同意
。
谢初尧扔掉手里已经看完的信件,看向赵甫,冷声重复了一遍:“谷南伊是被人带走的。”
他的声音坚决,不容质疑。
谢初尧知道,谷南伊或许存了强烈的离开之心,但她绝不会放任非晚在山上病着,也要不管不顾地走。
赵甫不清楚这些,他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将军……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更何况西山这边本来就是我们的势力,已经掘地三尺了,都找不到夫人的踪影。”
是啊,一个大活人,怎会轻易失去了踪影?
男人想到了一种可能,沉寂的双目中卷起更深、更沉的情绪:“既然掘地三尺找不到,就挖开五尺!十尺!查不到别人,就查自己人!西山是谁在负责?让他带手底下人来见我!”
赵甫领命退下了。
不管他心中怎样怀疑,将军的命令便是铁律,他必然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想来再把自己人筛一遍,将军就会放弃寻找夫人了吧?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么一来,竟真的让他们找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