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逃。”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落霞跪在地上,声音磕磕巴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为什么女子生来就得低人一等,为什么……私生女就要为奴为婢,我想离开,而不是被困死在这里。”
反正都要死了,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落霞,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捏了把汗。
胆子是真大……
赵灵音显然也吓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想害死赵家吗?
“陛下……她是贱婢所生,与我们赵家……”
“如若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要如何支配自己的人生?”胤承理都没理赵灵音,淡淡的问着。
“我母亲不是贱婢!”落霞红着眼眶看着赵灵音。“我母亲原本是太医院林家的女儿,也是大家闺秀,是遭人陷害才会被贬为妓。我们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能被践踏……如果有机会,奴婢想要逃去奉天,听说那里在推行新政,建女子学堂,女子也可为家国出力,他们有女子军营,有女将军,还有女相,女医官……”
“啪!”落霞的话还没说完,赵灵音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上去,吓得唇色发白。“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叛国的言论,若是惹怒了皇
帝,赵家满门都要受牵连。
胤承抱着念晨的手僵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驳。
曾经,他暗讽萧君泽选在国之动荡之时推行新政,重用女子,引得国内动荡权贵反目。一直到现在,他都想等着看萧君泽的笑话,看他自食恶果。
可现在看来,从长远发展,萧君泽没错。
他确实是难得的千古第一人,真正做到物尽其用。
女人,其实从来不输于男人。
“去奉天之后,有何打算?”胤承居然十分有耐心。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胤承。
他没有生气吗?
冯慧茹都慌了,这种话确实是叛国,是要被处以极刑,若是惹怒了皇帝,还要被满门抄斩的。
就算是赵家,也要被迁怒一二。
“奴婢想要学医,将来做个女官,女子很多隐疾忌讳男子,就拿后宫来说,所有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他人看一下都是罪过,那娘娘们若是不舒服了,很多隐疾不敢告诉太医,也不敢让太医查看医治。”落霞害怕的握紧拳头,反正横竖都是死了,她也不怕了。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是连最基本地看诊切诊都做不到,如何更好地治疗疾病?宫中女人为何短命,多在生产之时便暴毙,为何?陛下没有想过吗
?”
落霞抬头看着胤承,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
从前,胤承只在朝阳眼睛里看到过这种倔劲儿。
突然心情好了很多,胤承自己都没有察觉地笑了笑。
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息的赵灵音都吓傻了,陛下这是怒极反笑?
“陛下……这宫女大胆至极……毕竟是勾栏院生出来的贱婢,陛下不必动气伤了龙体,如何处置……”大太监赶紧劝说。
小念晨趴在胤承耳畔亲了一下,开心地拍手,要落霞抱抱。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起来,跟朕过来。”
胤承居然将小念晨交给了落霞,还让她跟上。
这下,不仅仅是落霞傻了,在场所有的宫嫔,连冯慧茹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原来,是她看走了眼……
赵灵音只是皮囊有几分像朝阳,根本不足为惧,可眼下这个叫落霞的宫女,从骨子里到灵魂中透着一股桀骜和不服输的劲儿。
那股坚韧,才是朝阳身上有的。
落霞惊愕地抱着小公主,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中,跟在胤承身后离开。
赵灵音恨意的咬着牙,小狐狸坯子,和她娘亲一样的东西。
别让她落在她手里
。
……
奉天,皇城。
半个月的时间,朝阳才从西域回到奉天。
这也已经是快马加鞭,着急赶路了。
沈清洲和白狸没有第一时间回奉天,而是先去了边城,找木景炎和小一。
“主……人。”繁华的街道上,何顾警惕地护着朝阳。
可他已经是药人,惨白没有血色的肌肤,还有深可见血管的丝丝黑色纹路,让何顾成了众人指点和避之不及的对象。
朝阳不想让何顾心里有任何落差感,就将人拉到了小路上。
“小……心。”何顾异常警惕。
成为药人,还同时拥有意识,这对于何顾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体验。
药物会无限放大他的感觉器官,让他的听力,嗅觉,甚至是反应更加敏锐,但同时也会失去痛觉,对温度的感知等……
没有意识,对于药人来说反而会更轻松一些,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完成杀戮。
可何顾,他仅存的意识让自己的神经无限紧绷,他时刻都处在一个警惕状态,这样很累。
“这里是奉天,不会有人伤到我。”朝阳安抚何顾。
何顾看了朝阳一眼,依旧还是保持警惕的状态。
朝阳的心口有些泛酸,带他回宫。
宫门口,正如朝阳所想,萧君泽一定会在等她。
隔着很远,朝阳就冲萧君泽笑了笑。
萧君泽脸上的光很柔和,看起来似乎也在笑。
身为帝王,他有太多身不由己,可每次等到朝阳回来,是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萧君泽身后,青果儿露出脑袋,紧张地看着朝阳和何顾。“姑娘……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他?”
“有人放出何顾,让他去帮我。”朝阳笑得深意,没有出卖扶摇和薛京华。
萧君泽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都么没说,只是牵住朝阳的手腕。
“回家。”
青果儿带走还愣愣跟在朝阳身后的何顾,小声嘟囔。“木头。”
何顾懵懵地跟在青果儿身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胤承来信,还给你送了个人。”萧君泽眯了眯眸子,咬牙切齿。“我看,分明就是送眼线来了,他必然是故意的,直接杀了省事儿。”
“胤承送人来?”朝阳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丫头,在药芦呢,说是来拜师学艺的……依我看,就是胤承安排过来的奸细。”萧君泽杀气腾腾。
朝阳笑了笑。“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送奸细?”
“呵,这种精于算计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我女儿到现在还在他手里!”萧君泽这坎儿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