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
朝阳认命地闭上双眼,她知道……胤承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他无非是要找个寄托。
就当她能陪在他身边。
可这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胤承放过她……
“朝儿,你欠我的,总要让我活下去。”胤承笑得苦涩,松开朝阳,转身离开。
朝阳无力地坐在榻上,绝望且无力。
“娘娘,华妃送来了沙棘糕,说是新鲜做出来的。”
朝阳揉了揉眉心,起身坐在桌边。“下去吧。”
拿出沙棘糕,朝阳掰开看了一眼,有奉天来的信。
何顾来信,说萧君泽回来以后一心都在朝政上,解决了王李两家争端,权势已经稳稳握在手中。
朝阳松了口气,眼泪滴落。
她好想萧君泽啊。
真的好想他。
低头看着肚子,朝阳笑了一下。“宝宝也想你了。”
朝阳将信件扔进火油中点燃,吃了口手中的沙棘糕,酸酸的,好像真的很开胃。
肚子已经微微有一点点隆起了,等宝宝生下来,她就可以离开了。
胤承不会骗她。
可把孩子留在大虞,对于萧君泽来说是极大的隐患。
若是将来大虞与奉天开战,孩子就是胤承制衡萧君泽的筹码。
胤承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天下和她之间,胤承得不到她,就只能去夺天下。
他不能再输了。
……
奉天,皇宫。
萧君泽身形落寞的坐在院落里,抬头看着夜色。
同在一片天空下,不知道朝儿有没有抬头看着月亮。
“陛下,出事了。”
身后,暗卫落地。
“王家还未离开江南,李家的杀手已经到了,王家满门被杀,没留一个活口。”
萧君泽眼眸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他希望王李两家制衡,可不是让他们赶尽杀绝的。“王家也不是吃素的,怎让李家钻了空子。”
“内部有李家的奸细。”暗卫低头。
“证据可留好。”揉了揉眉心,萧君泽叹了口气,本想保住两家,只要他们低调些。
可现在,李家也不能留了。
“去办吧。”
让王家和李家互相残杀,他趁机收回权利。
“陛下,最近……朝中老臣接连出事,这是人员名单。”
萧君泽的眼眸沉了又沉,看来,真如朝阳猜测,长孙家还有人活着。
这般记恨当年弹劾长孙家的这伙人,应该是长孙无邪无疑了。
“薛京华有线索了吗?”
“有人最后一次见薛神医,在聚丰酒楼。”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看来他要亲自去会会长孙无邪了。
“当年长孙家出事,薛京华首功,先帝封赏,薛京华拒绝,只求到了时间便离开京都。”如今薛京华已经是自由身,若是长孙无邪还活着,自然不会放过薛京华。
他需要薛京
华帮他解情蛊,长孙无邪对其他人出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薛京华,他必须保。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亲自给薛京华处理脚腕手腕上的伤口,温柔地吓人。
薛京华紧张地看着长孙无邪,随时警惕他再次发疯。
“还疼吗?”长孙无邪躺在薛京华腿上,柔声问了一句。
薛京华摇了摇头。
“如你所愿,萧君泽找过来了。”长孙无邪笑了笑。
薛京华心口一紧。
“义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咱们之间,可是有毒蛊牵引。”长孙无邪声音沙哑,一根红线缠绕在薛京华的手指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们之间,早就被无形的线牵引,割舍不开了。
薛京华全身紧绷,知道长孙无邪在警告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实,就算薛京华说了,长孙无邪也有恃无恐。
就算萧君泽知道他还活着又能如何?萧君泽会杀了他?
不会。
萧君泽不会动长孙无邪,因为萧君泽欠了长孙家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萧君泽明日就会找过来,他可以对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会保你。”长孙无邪似乎很笃定。
薛京华视线颤抖,紧张地看着长孙无邪。“别动萧君泽。”
薛京华知道,长孙无邪恨萧家人,可她不确定长孙无邪恨不恨萧君泽。
萧君泽毕竟也是萧
家人。
可萧君泽也是长孙皇后的儿子啊。
这个曾经被长孙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少年太子,却在先帝的逼迫下亲手杀了最疼爱他的舅舅。
那是萧君泽的噩梦,也是萧君泽性格大变的原因。
“你知道……当年萧君泽也是受害者,先帝已经死了,你放过他好不好?”薛京华在替萧君泽求情。
“这么关心萧家父子?如若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要怀疑萧君泽是不是你和先帝的儿子。”长孙无邪像是打翻了醋缸子,其实薛京华不过比萧君泽大了七八岁而已。
薛京华隐忍地别开视线,知道长孙无邪在羞辱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留着萧家人的血,就是他的罪。”长孙无邪深意地说着,视线渐渐模糊。“义父啊,你不会再抛下我了,对不对?”
薛京华呼吸颤抖,不敢看长孙无邪的眼睛。
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留在长孙无邪身边,任由他折磨,就是赎罪了吗?
如果这样就能恕罪,她逃不了了。
……
柔然,关外。
阿图雅的哥哥继位,柔然上下一心。
柔然王中风,被移送荷园颐养天年,由皇后日夜照顾。
实则是监视。
哥舒喆煜带着兵马围攻柔然,柔然上下尽全力反抗,绝不做西域胯下之奴。
“木怀成,还真是冤家路窄。”哥舒喆煜坐在马上,笑着开口,眼神却充满阴郁
。
木怀成视线同样暗沉,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在边城,让哥舒喆煜这个隐患逃脱,就是最大的失误。
今日,他必须和哥舒喆煜做个了断,这个人,必须杀。
否则,将来就是奉天最大的劲敌。
……
奉天,边关。
木景炎照例上城墙巡视,眼皮跳动得厉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哥……”木迪跟在木景炎身后,怯懦地唤了一声。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勇敢地走出营帐。
木景炎抬手拂了拂木迪头上的雪花,笑着开口。“肯出来见人了?”
木迪眼眶泛红,知道木景炎已经为他复仇了。“哥,哥舒喆煜不能杀……”
受了刺激的木迪几乎不会开口说话,毕竟十几年没有说过话。
他今日也是骨气勇气,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他是奉天人,是在婴孩事情便被扔……扔在西蛮的棋子,他费劲很多力气,受了很多苦才活下来,他……偷偷陪了我很多年,也是他成了鞑达以后,不许任何人虐待我,还给我干净的饭菜。”
“木迪,我教过你,敌人的仁慈才是残忍。”木景炎蹙眉。
“不……我偷听西蛮前鞑达和暗魅楼之人的对话,这个孩子,是专门用来对付你和木家的,那时候的哥舒喆煜只是个婴儿,他们怎会知道他能如此英勇……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