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黑色连帽披风,头上帽子压的极低们看不到人脸,看这装扮,是弘业去而复返了!
林玥单手负在身后,暗暗将内力灌注掌心,面色冷沉无恙,心头却有一些慌乱。
他自以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却想不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早在别人的意料之中。
随着那黑影一步一步走向林玥,林玥眼底的凛森变成狐疑。
不是弘业。
这个人比弘业矮了一头,看步态,还是个女子。
黑影径直走到林玥跟前一米处,抬手将头上帽子放下。随着脑袋缓缓抬起,林玥看清楚来人真面目。
青丝高绾,粉面杏眼。
竟是琳琅宫的兰若郡主!
兰若仰头看着林玥漆黑如墨的瞳孔,身体忽然半蹲,恭恭敬敬说了一句:“兰若拜见七皇子。”
林玥狭长的眼睛猛地眯起一抹杀气,背后手里捏着的内力更盛,“兰若郡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若见林玥不承认自己身份,自顾起身,头又扬起。
月光下,她瓜子脸莹润似雪,清丽端庄,她一双杏眼迷离,噙着两包水汽,她喉头更是渐渐哽咽。
“七皇子,兰若……终于等到机会单独见你。十年了,兰若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了。”
“……”
林玥的眉头蹙
起更紧,怎么会有比林舒儿还疯的女子?
“七皇子,南贵妃当年留了遗物,托我给你。”
兰若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物事,双手交叠,托在掌心。
“七皇子,请看。”
一枚闪闪发光的紫金发钗,制成了凰鸟的样子,在鸟喙处垂着一拇指甲大小的七彩蛟珠,蛟珠下又坠紫色流苏。
这是当年南宫鸢去敌营见弘业时,头上唯一佩戴的头饰,这也是南宫鸢最喜欢的头饰。
林玥看到此物心头剧震,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一晃。
在林玥的记忆中,紫金蛟珠簪从没有离开过母亲,就连睡觉母亲都不愿意摘下。
可在那场大火着起来的时候,母亲头上却没了这只簪子。林玥不知道那簪子是被母亲收起来了,还是在慌乱中遗失了。
现在,它怎么会流落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手中呢?
林玥颤着手将簪子拿过去,手指轻轻抚过那簪子,声音却冷刺骨。
“当年那场大火起来的时候,你也不过才六岁一孩童。你不可能进得去广萃宫,更不可能认识我母亲。”
兰若左右看看,轻声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七皇子若信得过兰若,请移驾琳琅宫,听我与你细说。”
林玥将簪子收进怀里,决定跟兰若去一
趟琳琅宫。
下半夜,琳琅宫里灯烛去了大半,沿途不见一个护卫和奴仆。
兰若没请林玥去正殿,而是去了自己寝室。
门关上,兰若从头上拔下簪子将烛火挑亮一些,转身就去给林玥倒茶。
林玥不是来喝茶的,看都没看那茶盏,“兰若郡主,在你地界了,可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吧。”
兰若点点头,但她没有立刻说林玥关心的事,而是去床头拧开一机关,从墙洞里抱出一个不大的匣子。
匣子青铜锻造,不怕水火刀劈斧砸,上落一把很小的赤金锁是唯一开启的法门。
兰若从脖子上解下一红色绳,绳上穿着一把很小很的赤金钥匙。
钥匙将锁打开,兰若伸手进去拿出一封漆口完好的信笺。
信封发黄,封口的朱漆完好,就是褪色严重。一看这封信就是搁置了有些年头了。
“七皇子看过后应该就会明白了。”
……
林舒儿这一觉睡得不踏实,闭上眼睛就是做梦。
梦中,林玥手持天玥剑,一会儿将狗皇帝的人头像切瓜一样剁下来,一会儿又将狗皇帝大卸八块,扔去荒山喂野兽。
狗皇帝是可恨,南国人人得而诛之。
但儿子杀老子,怎么都觉得是有悖人伦。
讨回公道并不是只有弑
杀这一条路,诛心比诛身才来的更加解恨吧,再说,鬼王也只是让自己帮林玥登基为帝,而不是让他宰了老子。
“别杀他,你会后悔的!”
林舒儿一把抓住林玥的手,阻止他将天玥剑砍下去。
但梦境怎么会如此真实,抓着的手竟是实感温热的。
她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将眼皮悄悄掀开一条细缝。
夭寿啊,林玥真就坐在床边,他手被自己攥的很紧!
林玥正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抓他手的小爪子。或许,他也不是看自己的爪子,而是看他母亲的手镯。
愧疚,汗颜,人家母亲的东西自己竟霸为己有了。
不动声色的将小爪子松开,佯装刚刚醒使劲伸开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眼睛,一脸‘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林玥挑起眉头,紫水晶一样的瞳孔毫不掩饰的暴露在林舒儿面前,妖孽一样勾人心魂。看的林舒儿眼睛发直,口水泛滥。
林玥看着林舒儿刚睡醒的‘迷糊样儿’,心里就忍不住的心跳加速: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真实的女孩子。
真实?
耳边忽然跳出兰若跟他说的话。
“七皇子一定要小心身边人。最信任的人往往是最多变数的人,中书
令害秦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兰若见林玥不在意她的提醒,便直指林舒儿:“七皇子有没有觉得林舒儿从某个时刻开始,突然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可能会给出合理解释,但细细琢磨,她的解释又经不起推敲。”
林玥当时说的是:“我认识的林舒儿没变过。她从五岁到现在十五岁,都是这副混不吝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兰若皱眉很小声的嘀咕。
林玥说是那么说,心里却有些乱。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林舒儿的确从某一个时刻突然变了,林舒儿身上也确有很多看似合理解释,却经不起推敲的奇怪之处。
但林舒儿这几个月来对自己操的心做的事,点点滴滴林玥都看在心里。说她会害自己,林玥一万个不相信。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眼角有东西啊。”
林舒儿花痴够了,伸手抹抹脸,又从枕头下拿出个小铜镜左照照右照照:“眼角没有东西。但怎么办啊,睡眼惺忪的我也是这么美艳无双,遗世独立。”
林玥抽着眼皮收回视线:“脸皮真厚。”
“做人不要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林舒儿慧黠的咧嘴笑起来。
林玥恍然,原来这丫头是看自己出神,故意逗自己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