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十三年,春。
东龙国、西虎国、朱雀国三国来朝共聚,出了一个奇局。
无人能解,百官回家说于家人听,靖远侯府的三公子向父亲请缨,想出面解棋局,却被严词呵斥:“你这孽子,少给家里惹祸!”
满腹才华,却被嫡母压制的一直默默无闻的萧暮雨,忍气吞声十七年,今朝却一怒之下一人离家去了皇宫,在南门外说他能解此局。
君王得知此事,明日宣萧暮雨入宫解局,果然是一子落,奇局破。
国宴之上,君王特例庶出萧暮雨出席,可是惊呆了靖远侯府众人的眼睛了。
萧暮雨一战成名,惊才绝艳。
君王大喜,赐封文仙公。
“这下子,儿子的爵位,可是高过他老子了咯!”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三国受此大辱,又岂会放过此子?
一番商讨后,三国寻到了一名女子,此女模样肖似萧暮雨的母亲六七分,再加上他们的刻意培养,便成了七分容貌,三分气质,十分神似。
临仙阁本是萧暮雨母亲原先在歌舞坊原址,历经十八年,也换了好几位老板经营,名字也早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可萧暮雨依然会常来此地静坐发呆,直到这一日,他看到了台上蹁跹起舞的女
子,像极了他儿时仰望的母亲。
一时的少年意气用事,他为这位被客人轻薄的女子打抱不平,更是为这位姑娘赎了身。
“暮雨,你把她赎出来,可要怎么安置啊?”好友吴俊义摇头叹气,可是觉得他太冲动了。
“你隔壁不是有人出租吗?安置她在哪儿好了。”萧暮雨这时候对这名女子还很淡漠,毕竟只是像他母亲点罢了。
然而这次的救人,却是他踏入别人精心计划的阴谋,开始……
庆历二十四年,秋。
萧暮雨为了这个相处不到半年的女子要自剜双目,遭到了他父亲的反对。
萧侯更是怒极的说了一句话:“你和你母亲一样疯!”
萧暮雨本是想回家试探一下他父亲还在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却不料听到这样一句对他母亲极为误侮辱的话?
他很愤怒,也是第一次彻底忤逆了他的父亲。
“就算是一样的疯,那也比父亲你没心肝要强。”萧暮雨始终是个少年心性,长这么大没有忤逆过他父亲,可他父亲对他母亲亡灵的羞辱,却让他心生了报复他父亲的叛逆心。
“萧暮雨!”
萧暮雨没有理会后头父亲的怒吼,他毅然决然的出了门,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一缕阳光,眼中浮现
了泪花,嘴角却在笑:“如果世间真是您说的这样丑恶,不看也罢!”
“萧暮雨,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傻子!”萧侯怒极,这个儿子不仅样貌像那个女人,肆意妄为也像极那个女人!
他恨那个对他从头至尾无情的女人,也恨这个性情清冷的儿子!
“母亲的痛苦,当初没有人为她解脱,如今,我不会让旧事重演。”萧暮雨踏出一步,踩着台阶离开。
纵然他倒霉,最后会一无所有,至少这一次,他能救一个与他母亲命运一样悲惨的女子。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萧侯在后咆哮,这就是个孽畜!
“不会后悔,我萧暮雨此生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萧暮雨阔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踏的决然不回头。
然而,世上偏是赤子之心不值钱,往往被人辜负的彻底,践踏的粉碎。
一个月后,吴俊义迎娶礼部尚书义女,大喜之日,才子佳人,无数人齐登门恭贺。
也是在这一日,天之骄子的文仙公萧暮雨一人一杖,离开了繁花似锦的玄武城。
“你是明知她骗你,却为何要自剜双目救她,这不是疯了吗?”一名青衫儒雅的中年男子,骑驴与萧暮雨并行,也是他可怜
这倒霉蛋,之前可差点被人把手脚筋也跳断了。
“我不想看这个肮脏污秽的世间了,还要眼睛干什么?”萧暮雨少年意气重,也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睁眼看世间了。
“年轻人,你太年轻气盛了,等到你遇上一个对的人,你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男子叹息一声,望着这个年纪轻轻却一脸冷漠的少年,这种如死水般的平静,让他这经历风雨的人,也看的心酸。
“你跟着我做什么?”萧暮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就这样死了也就算了。
“年轻人,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和哥说说!”男子还是想救救这少年。
“不是我不想活,而就算我如此了,我也不能活。”萧暮雨也挺后悔自己信了吴俊义的话,跑去国宴上出风头,如今好了,想回头也没机会了。
“也不一定,我就可以救你!”男子翻身下驴,请他上驴坐坐,这一路上他走的磕磕碰碰,他也真是于心不忍。
萧暮雨上了驴,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又凭什么能在三国当权者手下,保住我的性命?”
“你这孩子也不傻,还知道是谁祸害你啊?”男子牵着驴轻笑道:“我呢!姓燕。”
“燕阁阁主燕一黎?”萧暮雨知道的名人里
,这只有这位姓燕的敢夸海口保他一命了。
燕一黎但笑不语,牵着驴,背着朝阳向南行,也希望他能为这个孩子带来光明的未来。
萧暮雨也没有回头,他本就无一物,万般皆空,去哪儿还不是一样的么?
“朝雨?朝雨,朝雨……”钟离无双在喊朝雨,直到把噩梦中的他喊醒,她舒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朝雨握住钟离无双的手,这一刻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不是死在那一年的秋天,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又想起当年的事了?”钟离无双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被恶梦缠身的时候,一手捂着眼睛,痛苦在床上打滚,可不是吓坏她了吗?
“只是想起了天真的萧暮雨,怎会以为他毁了自己,就能逃过一劫呢。”朝雨回忆过往,才觉得自己当年多天真。
什么聪明过人,再怎么精于算计,终是比不过别人的拳头硬。
“没事了,朝雨。”钟离无双抱紧他,真的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谢谢,彩云。”朝雨抱住了彩云,在他的梦里,他看到她了,逆光而去门口,就在看着他在燕阁跳舞。
纵然知道这只是梦一场,他也终是在梦中,窥见了她的模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