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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案件四(十二)

    第二天一早,邓光荣被传唤到分局。

    当被铐在审讯室的时候,邓光荣才有些害怕了。

    他笑着,看上去比平时更老实了:“不是让我来配合调查吗?这是干什么呀?”

    曾实为完全没了往日的和蔼,口气淡漠:“你说呢?”

    邓光荣左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苏小小脸上:“我什么也没干呀。”

    苏小小说:“没干我们铐你干什么?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干,我们会放你回家的。”

    曾实为问:“你为什么要剪断自己自行车的车闸?”

    邓光荣一愣:“不是我,是孟志勇剪的。”

    “孟志勇说他只拔了气门芯,但你却说是剪断了车闸。”

    “是,就是他,他就是想害我。”

    “可你爱人说那天早上不止是气门芯没了,车闸也坏了。她都发现了,为什么你还能骑着去上班,在路上才发现?”

    邓光荣一噎,眼珠子转了半天,说道:“我……我老婆也没跟我说车闸坏了,我就修理了气门芯,骑着去上班了。”

    曾实为和苏小小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良久,邓光荣实在熬不住了,承认道:“我在前一天晚上看见孟志勇拔我的气门芯,我为了栽赃他,让他名声臭了,就剪断了自己的车闸……”

    “好赖在他身上?”曾实为补充道:“可这件事你也没宣扬啊?”

    “我后来想明白了,觉得既是邻居又是同事,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就没说出来。”邓光荣说。

    苏小小一笑:“难道你不是怕他打你?”

    邓光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苏小小还没说完:“最重要的,是有人看到了你剪自己的车闸,而那个人正是钱和平。”

    邓光荣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曾实为说:“从砖头这件事就能分析出你的动机。这件事基本就是个无头案,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扔的,你也不知道,但你依旧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了。”

    “然而车闸这件事,你是亲眼看到的,却没闹出来,无非是因为有人看到了是你干的,一旦闹出来,钱和平怎么可能不说出来?”

    “就算是不能确定你到底在干什么,但钱和平是懂修车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车闸是剪的还是磨损断的,而且只有他看到了前一晚你在弄自行车。”

    “种种证据,你能说得清?”

    “到时候你用了二十多年积攒的好人缘,一下就都没了,你能甘心?”

    邓光荣低着头,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审讯室条件简陋,没有暖气,他头上却渗出了毛汗。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就算是我自己剪断了车闸,可这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些关系的。”曾实为说:“上礼拜四晚上不到十点,你去厨房做了什么?”

    邓光荣一愣,下意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苏小小歪头:“你上礼拜四不是在厨房看到了孟志勇吗?”

    “对对,我看见了孟志勇,在鼓捣我家调料瓶。”邓光荣着急地说。

    “不对啊,你不是说没看清他在鼓捣你家的还是钱和平家的吗?”

    “对对,我没看清。”

    曾实为突然一拍桌子:“邓光荣,你老实点!”

    邓光荣吓了一跳:“我挺老实的,她问什么我说什么呀。”

    “再问你最后一遍,孟志勇到底在鼓捣你的,还是钱和平的?”

    “我的,捣鼓我的,就是他往我家的糖罐里下了耗子药。”

    曾实为又恢复了平静:“确定吗?”

    邓光荣点头如捣蒜:“确定,确定。”

    苏小小问:“既然你看到了孟志勇往你家的糖罐里放老鼠药,你为什么不上去阻止?你为什么不报警,依旧放在那,害了钱和平一家三口?”

    邓光荣这下是真的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张口结舌。

    曾实为叹了一口气:“邓光荣,你装了二十多年的好人,不累吗?”

    “你工作能力一般,挣钱又没你爱人多,好不容易贪污点钱,还被领导抓了把柄,被调到了人事,你依旧不思进取,把麻烦和困难都推给别人。”

    “之后去了后勤,你非但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常年监守自盗,如果不是不能开除你,你以为你还能在工厂继续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换了领导班子,仗着自己的伪装去了采购部,这次想要贪点大的,不想一次就露了马脚。”

    “领导念在你是老人了,没声张,把你调回了后勤,提拔了敢做敢说的孟志勇,你却把这个仇扣在了他头上。”

    “可你发现你不但嘴上说不过他,打架也不是对手,只能在背地里,暗戳戳地给他使绊子。”

    “可惜,孟志勇不是傻子,你有什么坏主意,他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让你倒霉。”

    “或许邻居们会觉得他脾气不好,但也因此,他谁都不用忍受,而你却正相反。”

    “你为了装好人,谁都要忍,不但得忍领导,还要忍邻居,到最后,连钱和平这种老东西你都要忍。”

    “他用你家调料跟不要钱似的,你早就看不顺眼了吧?”

    “所以你就想有什么办法既能让钱和平倒霉,同时还能给孟志勇个教训?”

    “于是,在帮着居委会发老鼠药的时候,你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就是把老鼠药放在自家的糖罐里。”

    “你知道钱和平喜欢吃糖,他一定会偷用你家的糖,到时候无论是死还是伤,你都会诬陷给孟志勇。”

    “所以,你故意不拿走糖罐,等着我们发现,而且在我们要拿走化验的时候,连问都不问,一般人会这样吗?”

    “之后,你故意对我们说了砖头和车闸的事,想让我们引起对孟志勇的怀疑。”

    “但你知道,仅是这两件事无法作为孟志勇投毒的证据,于是撒谎称礼拜四晚上,你在厨房看到了孟志勇,来坐实他杀人的证据。”

    一番话毕,邓光荣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颗的汗水。

    曾实为又说道:“我开始还觉得或许你并不是想要致钱和平于死地,但听到你爱人说你当晚去烧了纸,我才确定,你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不不不,我没想要杀他,我就是……我就是……”邓光荣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那老不死的整天用我们家调料,我每次看到都快气死了,可他就是没完没了的用,我就想让他知道知道用别人家东西要倒霉的……呜呜呜”

    邓光荣越说越激动,最后,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至此,案件告破。

    苏小小无语了,不想让钱和平用调料就学学孟志勇,当着面骂一次,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谁对谁错。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了三条人命……

    哭吧,反正肯定是死立执,再哭就只能去判官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