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不会特意观察别人的着装,往往是见面多了留下的大体印象。
所以如林睿这么心思深的人也难免在这上面翻车。
厉衡接着说道:“即使这个不能直接证明你是杀许阿妹的凶手,但至少可以证明你说了谎,你说谎是为了保护某人,那这个人是谁?还用我说吗?”
一阵静默。
还是沈建国点起一支烟,打破了静默。
“还不交代?”他吸了一口,已经确定他就是凶手了。
林睿面无表情,但大拇指搓动虎口的动作已经显示出内心的焦虑。
“你们让我见见我爱人,我就交代。”
沈建国一拍桌子:“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没资格提条件。”
厉衡则笑了笑:“想串供?把你爱人摘出去?”
“是我杀了许阿妹,就我一个人,和我爱人没关系,你别往她身上泼脏水。”林睿焦急地说。
“你和你爱人身上的脏水不是我们泼的,是你们自己。”厉衡盯着他说道。
林睿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渐渐地转为无奈,最后讽刺的一笑:“是啊,能怪谁呢?”
“你现在说算主动交代,我们争取给你算投案自首,或许能判得轻一些。”
林睿在机关上班,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
判得轻?
是死刑两个月后执行,还是死刑半年后执行的区别吧?
他叹了口气,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那些事。
林睿和顾诗诗的确是父母介绍认识的,他也的确一见钟情,爱得无法自拔。
只是婚后才知道,顾诗诗不是性子清冷,而是一直有喜欢的人。
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瞧不上搞艺术的男人,死活不同意,不得已嫁给了林睿。
林睿也算大方,觉得这些事发生在婚前,只要婚后断了,今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他也言出必行,的确对顾诗诗宠爱有加,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心掏出来给她,哪怕能换个笑脸也值得了。
可就这么过了几年,以为宠着爱着她终有一天感动了会爱上自己,然而希望还是破碎了。
他亲眼看见老婆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沉稳了一辈子的他险些冲动之下将那个人杀了,终究还是忍住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舍得离婚,只提出了分居。
之后许阿妹来了,发生了不该发生的,还被勒索,这些都让他觉得难堪。
然而最让他难堪的,是在许阿妹走后,每一次和顾诗诗因为那个男人吵完架,都会去找许阿妹发泄,但之后又会无比后悔。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问题,也知道症结并不是许阿妹,而是自己荒唐的婚姻。
痛定思痛后,他决定离婚。
然而这个决定实施起来是有困难的,一来他工作上要面对很大的难题,二来父母那里不好交代,就暂时没有提出来。
之后又和顾诗诗吵过几次,最后一次忍无可忍,他又去了许阿妹家,正是案发当日。
一进门,他看到许阿妹穿着吊带,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心里有些奇怪,但并没问出口。
然而许阿妹似乎知道她要来,直接攀上他的脖子:“你怎么才来,我衣服都脱了,就等你来了。”
即使接触了好几次,林睿对她始终是厌恶的,本打算直奔主题,但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说个没完。
直到她说:“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婚了,那个搞破鞋的女人,也配你对她这么好?早就该离婚了……”
听到她这么侮辱顾诗诗,林睿一股戾气冲入脑中,拿过旁边的锤子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她不动了才停手。
之后他用地上的衣服包裹了锤子,离开后将其扔进了附近的河里。
沈建国开口:“你是从正面袭击的她?”
“不是,锤子在她后面,所以是从后面袭击的。”
“那她看到你拿锤子不跑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跑。”
“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林睿看向地面:“反正是我一个人杀的她。”
沈建国和厉衡从审讯室出来,苏小小立刻冲上去,一人给了一把话梅糖,兴奋地问:“都交代了?”
“一半吧,他说作案的只有他自己。”厉衡说。
苏小小听完脸一沉,又把糖拿了回来:“算了吧,等他交代了你们再吃吧。”
厉衡和沈建国一愣,还能这样呢?
“臭丫头,他不交代还有顾诗诗呢,着什么急呢。”沈建国控诉:“再说了,我是你师叔,厉衡是你师父,孝敬我们是应该的。”
苏小小白了他一眼:“案子面前人人平等,他们交代了你们才能吃。”
两个男人都笑了,臭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苏小小看完林睿的口供,本来对他的一点点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以为他是个情种,只是被两个女人耽误了,闹了半天也是个人渣。
爱而不得就去伤害别人,为了守住自己所谓的爱,将所有负面的东西发泄给另一个人,如果这叫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爱更好一些。
她从来都觉得爱是一种气场,是能给予对方积极向上生活的正能量,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会体面的离场,而不是用伤害别人来发泄自己的不甘。
虽然许阿妹也没多体面,但就这么被他们当做发泄工具也真是不值。
或许这就是做刑警的意义吧,至少能给她一个交代。
只是这个交代还差了一半。
审完林睿已经傍晚了,吃过晚饭,沈建国就让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
苏小小问厉衡:“不审顾诗诗了?”
“那个大小姐多关一关比较好,说不准明天就交代了。”
苏小小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转而想起什么,又问:“那郭胜利呢?是不是要放了?”
厉衡一笑:“那小子偷人家许阿妹的钱,还是关着吧。”
苏小小也笑了:“活该。他和许阿妹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本该互相照应,骗人家就算了,还偷人家钱,是该判了他。”
厉衡拍了一下她脑门:“看不出,还挺有正义感。”
“当然了,我是刑警。”苏小小说完,趁他不注意,跳起来在他脑门也拍了一巴掌:“还给你的。”说完,转身就跑了。
厉衡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