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城北边境真正地变成了梁国军队的据点,能逃出来的百姓都纷纷往京中或者最近的城东边境奔去。
一眨眼,已楼去人空。
城北事变是第二日清晨在传入京中,京中百姓闻言皆为大惊,昨日来突如其来的士兵和那群往日善歌善舞的人以势如破竹的势头闯进皇宫足以让他们被惊住。
而今现在,又是城北事变!
所有人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焦躁都显而易见,有些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逃出京城的事宜。
例如箫家。
箫丞相早早便听闻了昨日的事变,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太后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禁卫军也不知所踪,或者并不是不知所踪,而是完全敌不过那群叛军。
箫丞相一边想,一边看小黄氏,“快些收拾东西!待会儿咱们就走,我早已经和城门守卫说好了,偷偷放咱们出去,第二天早上咱们应该就能到城南边境了……”
箫落雅站在门口,踟蹰不前,“爹,咱们真的要走吗?”
“走!必须得走!”
箫丞相毫不犹豫地扭头,“自从太后掌权,秦国将领早已不服气,军权也不在太后手上,她以为杀了长宁侯就够了,但这反而是激起了那些武人的愤怒……”
箫落雅垂下了头,
“我可以进宫去找太后……”
“愚笨!”箫丞相斥道,“你还当皇宫是皇宫呢?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座牢狱了。”
皇宫。
太后面色沉凝,她的手指放在扶手上,指甲盖轻轻地蹭着扶手,虽然身子腰板挺得很直,可那些小小的动作仍然表现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与之相反的是梁清翼,悠然地坐在了位置上,手中的折扇一晃一晃的,白衣和三火分别站在两侧。
不稍时,赫丽娜一身红色盔甲踏了进来,艳丽的面庞上冷若冰霜,手中持着的剑身上滴落着血迹。
太后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
赫丽娜眼神也不给太后一个,径直来到了梁清翼的身前,拱手禀告道:“陛下,已经处理干净了,听话的留了下来,不听话的……就地斩决。”
太后闻言,身子向前倾,佯装的平静也不复存在:“陛下他们呢?!”
赫丽娜这才稍稍抬眼。
然后伸出手来摆了摆,随即几个士兵押两人走了进来,分别是安宁公主、小王爷,他们脸色煞白,显然是明了此时的境况。
太后见状,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没有被抓到,就还有希望。
太后攥紧了拳头:“你们想怎么样?现在整个宫里都成了你们的
禁牢……”
梁清翼淡淡一笑:“我在等着我的士兵来,秦国地小,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小小的城镇。”
被如此折辱,太后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那口气。
赫丽娜嗤笑一声,俯身下来,在梁清翼耳边说道:“皇帝那屋戒备森严,层层包围着人,态度强硬,明里暗里人数比我们多,太后应该是把宫里的禁卫都拨去了,看那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
梁清翼沉了沉眸色,随即扬唇一笑:“那又如何,迟早得乖乖打开。”
又是一个夜色降临。
京城外,一行将士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门口,一路行来,人们都对这对将士给予了好奇、探究的目光。
箫景洛将头发高高扎于脑后,穿着干净利落,拉着缰绳停在了城门口。
身后的人无一例外穿着黑色铁甲,乖乖地跟在箫景洛的马尾后,也紧随着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守城的人见了,连忙下来,“你们是谁?!”
箫景洛冷眸盯着守城侍卫,他穿着秦国的守城侍卫的服饰,但是面容上的警惕,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带着警戒和陌生。
箫景洛突然一笑,从胸口处掏出虎令牌,往侍卫门前一展示:“黑骑部队,奉命回京。”
侍卫脸色恍
地一下变了,还是没有放箫景洛回去,只说道:“我得回去禀告一声才能当你们进去……”
说罢,他就要转身,但是还未等他完全转过身,余光只暼到一道冷光从后面袭来,他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胸口突兀一疼,紧接着,就只有满眼的通红。
箫景洛面无表情地把剑给抽了出来,剑身上的鲜血打落在地上,她冷声道:“京城守卫已经换了一批人,可能是梁国的,杀了吧。”
说出最后的字时,箫景洛的心微微紧了紧,在吐出字眼来前,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闭眼,心中默然叹了口气。
就目前而言……她是秦国的人,哪怕灵魂不是,但她终究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而长宁侯也为了这个国家也付出了生命。替人守好国家,是箫景洛能够继续用这具身体的底气。
刀光剑影之下,城门上的所有侍卫齐齐冲上来,箫景洛手中的剑挥落,鲜血喷涌而出。
——进京之血。
城门的动静不算小,士兵口中的嘶吼哀嚎声整整持续了一夜,周边的房屋紧闭,夜风猎猎,将道路两旁的树叶吹得飒飒作响,有些不坚实的窗户被吹得砰砰响。
待结束之时,满地皆是尸体。
箫景洛抹了一把溅到脸上
的血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的人,一个未少。
看来黑骑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不是原来的黑骑将士,带出来的也绝非一般。
其中一人驾马来到了箫景洛的身侧,“走吧,有人在宫门口候着我们了。”
箫景洛微微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城北边境附近,也是一队浩浩荡荡的人不断地接近城门口。
严孝慈领着军队不断地前进行驶,与他并肩的有副将和钟延,钟延抓紧了缰绳,目光迟疑地落在了周围。
即使月色朦胧,夜幕浓重,但是周围相互搀扶的人不少反多,有的累着了待在原地休息,有的还在继续走着。
钟延垂下眸子,紧紧地攥着缰绳。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严孝慈声音沉着,“百姓何错之有,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钟延屏住了气息,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蔓延开来,心中一直奉行的信念开始了动摇。
“等等——”
一个小孩突然在夜色之中,忽然拦在了前面,严孝慈等人急忙拉住缰绳,才没有撞上去。
小孩面色憔悴瘦弱,衣裳脏兮兮的,但是仍旧固执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你们……你们是要来救回我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