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布料?瞧着倒是不错。”苏念烟在一匹殷红色的布料上摸了摸。
那布料摸上去手感滑嫩,又柔软贴服,若是用来做嫁衣的内衬倒是极不错的选择。
杜鸢扫了眼那匹布料,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这是去岁才送西北收来的云霞软罗,布料是一等一的好布料,我当初买来的时候,便是想着要做嫁衣,可惜......”杜鸢说到此处,遗憾地摇了摇头。
苏念烟眉毛微蹙,看向她:“可惜什么?”
杜鸢叹了口气,“这云霞软罗,我本是给我一位至交好友准备的,当时估算着她约莫好日子也快要进了,谁料前不久我才听说她和她那未婚夫竟已分道扬镳。”
苏念烟立即就将放在云霞软罗上的手给移开了,仿佛慢一步就要沾染上什么不幸似的。
嫌疑地离那匹云霞软罗远了些,苏念烟问:“你这偌大的布庄,就没有其他布料了么?”
杜鸢赶忙说:“有啊,自然是有的,郡主您这边请。”
她将苏念烟带到另一处柜台,柜台里头的小二机灵的将那些贵重的布匹都摆出来,热情地朝苏念烟笑着。
杜鸢点了点桌面上的布料,“这些都是年前从江南收上来的,一等一的绫罗绸缎,郡主看看可
有心仪的?”
苏念烟目光扫过那些绸缎,不错是不错,但都和她要做的嫁衣不一样。
“我要红色的,你这边可有红色布料?”苏念烟直接问。
小二的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笑容,正要回话,又看了眼杜鸢一眼。
杜鸢神情平静,没有什么反应,于是那到了小二喉咙里快要吐出来的介绍,又被小二给咽了回去。
不过那小二的表情变化未免太过明显,自然没能逃过苏念烟的眼睛,苏念烟眉头一蹙,“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本郡主不配知道的?”
眼瞧着苏念烟不满了,黄夫人生怕她一怒之下给布庄带来麻烦,瞪了眼自己不听话的干女儿,又朝那柜台里的小二说:“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将东西取出来,莫非还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不成?”
外人不知道黄夫人和杜鸢的关系,这杜氏布庄的仆人们却都是知道的,毕竟黄夫人隔三差五就带着人来照顾杜家的生意,和杜家母女二人也相谈甚欢,一来二去就都知道了黄夫人是他们布庄掌柜的干娘。
若是遇上比较忙碌的日子,黄夫人也会派家中的下人来布庄帮忙,她本人偶尔也会来帮着杜鸢看一看铺子。
那小二自然是得罪不起这位人物的,匆匆瞥了
眼仍旧面无表情的杜鸢后,转身去开了柜子。
那柜子是用梨花木打造的,梨花木价格金贵,还自带浅香,衣服和布料在柜子里面放久了,也会沾染上那清淡的气息。
一般人家都买不起梨花木的柜子,杜鸢却用这柜子来放布料,可见那布料必然是金贵的。
果不其然,当小二抱着两匹大红色的布料出来后,苏念烟和秋水眼睛都直了。
身为郡主,苏念烟自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但镇安王府又不是专门做布料生意的,若真跟杜氏布庄比,那自然比不过。
那两匹红色的布料一看颜色便知道是符合婚嫁的,更奇异的是,布料不但摸上去手感柔软丝滑,上面竟还有光芒闪烁,那光芒并不单一,而是一种像霞光一样的彩色。
尤其是在烛光或者日光下,光芒更加明亮,可以想见,若是穿上这布料做成的嫁衣,必定会成为全京城女子羡慕的对象。
苏念烟看到布料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手放在布料上,反复摸了摸,越看越喜爱。
黄夫人看清楚布料后,面色稍有些变化,她自然也认出来这是好货,瞧杜鸢不情不愿的模样,她心里猜测着可能是杜鸢为自己准备的嫁衣。
干女儿和外人比起来,自然是自己的干女儿
更重要,黄夫人一时间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刚刚应该不去多那个嘴的,这下好了,布料被苏念烟给看上了,那杜鸢还能留得住么?
事实证明,杜鸢不是个胆小的人,即便是瞧见了苏念烟的喜爱,她也仍道:“实不相瞒,清河郡主,这布料原也是为我那位闺中密友准备的,和那套云霞软罗本是一起的,可惜郡主你也知道,我那位闺中密友和她的未婚夫已经分道扬镳了,这嫁衣么,自然也就搁置在了这里。”
黄夫人听到这话有些奇怪,据她所了解,杜鸢除了和她的女儿关系比较好之外,在京城外也没什么交情好到送这么贵重的嫁衣的朋友,而她的女儿去年就已经成婚了,显然不是为她的女儿准备的。
先前她以为云霞软罗是杜鸢找的借口,杜鸢纯粹不想卖给苏念烟而已,现在看来,似乎当真是有那么一个人?
听到杜鸢的话,苏念烟果然又一次皱起了眉头,面上也有些嫌弃。
但云霞软罗还可以勉强放弃,这两匹布料却是苏念烟见过最好最美的,若是放弃了,她恐怕再无法找到这么合适又好看的布料来为自己做嫁衣。
尽管面色不虞,但苏念烟的手却放在布料上没舍得移开,犹豫了一阵,苏念烟问:“你那位闺中密友,
若是想要嫁人,本郡主倒是认识一些不错的公子,可以介绍给你那位密友。”
杜鸢笑着摇摇头,“郡主有所不知,我那密友和她那未婚夫,本是感情极好的,却不料因为父母不同意,又被人横插一脚,这才被迫分开,这布料啊,我原是按照我那密友的身体尺寸剪裁的,如今她遇到了这样的婚事,这嫁衣自然是不好再给她了。”
苏念烟听着杜鸢的话,莫名就想到了自己,但她想的却是她嫁给李弘晟乃是皇帝赐婚,而那个横插一脚的人则是安映雪。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到底是该属于她的终究属于她,安映雪那等贱民,永远也别想成为三皇子妃。
“你这么一说,这布料确实是晦气了些。”苏念烟撇撇嘴,贬损了那布料一句,终于舍得将自己的手给移开了。
杜鸢面色平静,半点没有因此动怒,反而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相信天道有轮回,说不定那横插一脚的无耻之人要不了多久就遭了报应,届时这嫁衣又可以给我好友了。”
苏念烟想着柳氏已死,安映雪再也没办法回到镇安王府,的确是遭了报应,不由得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极是。”
杜鸢见她不但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反而还赞同她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