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时间,就像沙漏里的细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这逃荒的路上,越来越多的队伍步履蹒跚,眼神中满是对饥饿的恐惧和绝望。
而赵家村他们这支队伍,别人都是饿得皮包骨头,他们却还保持着几分力气,这不禁让外人投来羡慕又疑惑的目光。
“四叔啊,幸好上次我们打了个匪窝啊,这荒年荒月的,这才能挺着肚子走路啊!”阿强边啃着半干的馒头,边跟旁边坐着的赵老爹嘀咕。
赵老爹连连点头,这两个月总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赵大伯在旁边眯着眼,望了望远方,叹了口气:“但这世道,有粮也是祸啊。幸好一路上水源不再难找,要不我们也不可能走到现在”
这天,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沙子路被晒得滚烫,连空气都热得能拧出水来。
队伍里,老李头一边擦汗一边嘀咕:“这世道,能活着就是福气,像我们村这种能吃半饱的很少了,看别的逃难的都瘦的不行了。”
旁边的小王子机灵,耳朵尖,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小声说:“老李叔,您没发现吗?咱们队伍里,最近多了几个生面孔,鬼鬼祟祟的,总爱往粮袋子那儿凑。”
老李头一听,眉头皱成了川字:“可不是嘛,我也有这感觉,像是在……踩点?”俩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两人赶紧通知了一下赵大伯等人。
果然,没过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月亮被云层遮住,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打破了宁静,几百个黑影悄悄靠近了存放粮食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早就有所防备的队伍里,几个壮汉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几十个黑影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手上的棍棒等也掉了。
月光勉强透过云层,照出他们一脸惊慌。原来,真是些想趁机捞一把的“踩点人”。
经过一番混乱,虽然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行动,但代价也不小——队伍里有部分人家的粮食被抢走了一些,有的还被踩得不成样子。
大伙儿看着这一幕,心里都不是滋味。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被抢走粮食的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村长赵大伯站出来,声音沉稳有力:“哭啥!咱们人还在,心就不能散!粮食没了可以再找,人心散了,可就真完了!”
大家伙儿互相搀扶着,开始收拾残局,虽然脸上挂着疲惫和失落。
最后还是多安排了些人轮流守夜,生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之后队伍里再也不让陌生人一起走了。
天边的残阳如同疲惫旅人的眼神,无力地挂在西山顶上,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这群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逃荒者身上。
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村民们三五成群,或搀扶着老人,或背着瘦弱的孩童,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风霜与疲惫,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明天的渴望与不安。
“哎,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李大娘叹了口气,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熟睡的孙子,眼里满是心疼与无奈。 周围的乡亲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围坐在一块被烈日晒得滚烫的大石头上,沉默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村里秀才赵青山。
“乡亲们,都别灰心啊!”
他站了出来,虽然自己也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不灭的光芒。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辛苦,但请相信,咱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还有一个月的路程我们就能到达雨水较多的的江宁府了,听他说,去年那里雨水充沛,庄稼长得好,是个大丰收的年景。”
“到了那里,咱们就去开垦荒地种土豆和地瓜吃,也换粮吃,再也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了。”
村民们闻言,纷纷抬头望向赵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青山啊,话虽这么说,可这一个月的路,对咱们这些老弱病残来说,谈何容易啊?”王老汉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里满是苦涩。
赵青山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王老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王叔,您说的没错,这路确实难走。但咱们不是一直这么走过来的吗?每一次跌倒,每一次爬起,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咱们得互相扶持,咬牙坚持,不是吗?”
说着,赵青山环视四周,见大家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便趁热打铁:“而且,江宁府不但没有旱灾,李郡守也很清明。”
“而我们有跟着宇哥他们种的高产量土豆和地瓜。到时候,孩子们能上学堂,老人们能安享晚年。”
“咱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进了每个人的心田。
村民们相互对视,眼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与力量。
是啊,只要心中有希望,脚下就有路。
村民们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前行,虽然前路未知且充满艰辛,但那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已足够支撑他们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夕阳下,一群逃荒者再次踏上了征途,他们的背影在尘土中拉长,却显得格外坚韧不拔。
对啊,上回我们都说好的到了江宁府就有好日子了。
不能被这点小小的挫折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