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姥姥看着那顶越来越近的官轿,也只好无奈的退回了铺子。
他们真的来了,少主子真的没有了……
苏泌娘和苏姥姥退回铺子不过片刻功夫,周文浩也带着两名官差走了进来。
苏泌娘看到竟然是周文浩,眼神微楞后更明白了过来。
他是考中了,现在是河阳府知府?
这一世到底是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前世的他拿着自己的嫁妆进京,那些银子多少给他铺了些路,所以他前世考的虽不是状元,可是也是榜眼。
当时他又娶了郡主,那样的身份,自然是留在京城可为高官了。
“泌娘。”周文浩看到苏泌娘那双望着他的眼眸中满是清冷疏离,心口忍不住的抽疼。
都是他不好,是他伤了泌娘的心。
过去的十多年,泌娘一直是喜欢他的。
“周大人,民妇见过周大人。”苏泌娘缓缓站起了身。
“你快坐下。”周文浩的眼眸落在苏泌娘高高隆起的肚子,心底更疼了:“你和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如果他早些回应她,如果他真的娶了她,那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就是他的了,他很快就可以当爹了。
苏泌娘心情不好,也确实没有那个闲
心和他客气,她又坐下后,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周大人请坐。”
周文浩点头后,挪了过去坐了下来。
他看着苏泌娘,想到要说的话,到底也是有些为难。
苏泌娘看着他坐下好一会儿,却是不开口,虽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可是仍然心疼恐惧的厉害。
“周大人过来我这小铺子,想来是有什么事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避着又有什么用?
她先开了口,周文浩也是不能不说了,本来这些话就算是再为难,可是他既然来了,那无论如何也是得说的。
“泌娘,昨天晚上安阳府……边境城那边送来消息说是……”
苏泌娘袖下的手攥的死紧,指甲划破了手心,泌出血丝她却是一点疼也不觉着。
甚至脸上还带了笑,她听到她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哦?边境城传了消息过来了?是什么消息?可是我家郎君他要回来了?”
老天爷啊上苍啊……满天的神佛我苏泌娘求求您们了……您们就开开恩赏泌娘个奇迹好不好?
你们让他说,我家郎君没事,他好好的好不好?
求求您们了求求您们了……
“黑大哥他前天晚上出事了,被
漠北人杀了,尸体落入山谷中又遇了狼群……已经不成样子了。”短短的几句话,周文浩倒是也说的艰难。
苏泌娘内心的乞求戛然而止,她淡淡的望着周文浩,很想告诉他,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可是……她就算是再问了,又能怎么样?
刚才他的话,她是听到了的。
无论是上苍还是满天的神佛他们都是瞎子聋子……
他们看不到郎君他的艰难,他们看不到他的可怜……
上苍和满天的神佛若是有一个心存慈悲,又怎么会这样对她的郎君啊?
幼时失亲,满门血仇……
十多岁进山打猎,和虎狼为伴……
明明是她苏泌娘先许了他,相伴他一生为妻,可是她却是忘了他……
好不容易她知道了他,好不容易她和他有了家,有了孩子……
她的铭哥儿也能见到他的爹爹了……
可是他却没了,他却不要她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还没有看到他。
也许是他们认错人了,不一定就是她的郎君啊!
“泌娘,我决定去安阳府边境城把黑大哥接回来。到时候,我们送他回苏家村安葬。他是有功之人,上边会给这个恩准的。”周文浩眼见苏泌娘坐在
那儿什么也不说,眼睛红的泛了血丝却是一点泪也没有。
苏泌娘轻咳了一声:“咳……我也要去安阳府,我要去看看那个到底是不是他?”
周文浩听到苏泌娘这么说,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泌娘,他的尸首已经只是些残骨了,就算是你去了,也是那样,认不出来了。”
“那是你们认不出,我是认得出的。我的郎君,我认得出。我的郎君我不会再认错了了,我不会认错了不会了……”苏泌娘突然拔高的声音,激动的情绪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急了。
“泌娘,我们去,你别急,我陪你去。”苏姥姥忙伸手拉住苏泌娘的手。
周文浩反应过来也忙劝她:“可是你的孩子……”
“他没事的。”苏泌娘低头伸手轻抚肚子。
她的铭哥儿是最乖的孩儿,他当然也想陪着她去寻他爹爹了。
周文浩是然不放心,可是看到她那激动的样子,也实在是不该再说什么了,只好点了头。
安阳府府城
刘建带来了两位证词,周经年很是仔细的一一看过终是放心了。
“看来那周文浩真的是本侯的儿子。”周经年看着书上的证词想到这些年他的怀疑,也很是感叹。
之前
那些年因为对于周文浩这个儿子,也懒的放在心上,所以也懒的去查。
可是眼下,他能靠的只有这个儿子。
“她们两人,一人是青楼的老鸨一人是李氏当时的丫头,她们都做证,李氏当年确实是清白之身委身于侯爷的。”刘健怕周经年心进而还会再想什么别的,忍不住又强调一句。
周经年的眼眸落在刘健身上:“辛苦你了。”
他手上的证词确实也说的明白,当年的李氏很是有些心思,她很明白她模样好,那么她清白的身子就是她翻身的最好筹码。
所以尽管艰难,可是她确实保着身子攀了高枝。
“侯爷?”刘健见周经年的神色也确实相信了,但是却没有下决断如何办,便有些急了。
“关于二少爷的事,本侯会亲自处理。你担心的本侯也明白。淮宁侯府后继有人。”虽不能和刘健说太多,可是关于周文浩,他倒是可以给他枚放心丸吃。
“多谢侯爷!”
“下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奔波的累了。”
“是。”刘健抬手施了一礼后,心里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转身出了书房。
他这边出了书房,周经年低头拿起书案上的文书,眸色深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