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琅王妃。”那侍婢应承着离开了。
夜色渐深,远在两国边境之处,临时安插的营帐内。
谢东湘坐在帅桌前,正在研究大同的军情。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亲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
“属下参加副将!”
“起来回话。”谢东湘头都不抬。
那亲卫站起身来,呈上了一张信件,说道,“琅王妃让您一定要抓紧了这次的好机会,及时出兵攻打大同。”
谢东湘一愣,“你说谁?琅王妃?”
沈墨卿她来搅合什么事。
出不出兵,她有什么资格开口。
“是的,属下刚从泠州城回来,琅王妃还给你写了信。”亲卫指了指桌山的信。
谢东湘打开信件一看,里面并不是催战,只有一句话,“京城不稳,保阿九为上。”
谢东湘折起了信纸,又看向亲卫,“你确定,信是琅王妃派你送来的?”
亲卫道,“确实是琅王妃亲笔所写。”
他看着写的,虽然不知为何明明当面叮嘱了一句,还又另外写了信。
谢东湘顿了顿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亲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谢东湘立即将那封信放到烛火上,看火舌将信纸吞噬。
“琅王妃,她到底又知道了什么呢?”
谢东湘想了许久,都想不到沈墨卿在提醒他什么。
这个女人太神秘莫测,他一直以为,沈墨卿是一个自私无情的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没想到琅王妃竟然还有这种心思,这样好的形势下,竟然让他去保阿九为上。
明明有传话,还又特意写了信。
他的脑海中,飞速的闪过许多念头。
一个让他恼火偏又不算意外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该不会是……京中有人猜到了阿九的动向,还有秘密渠道了解到王庭之事,想要抢夺功劳吧?”
谢东湘当场脸黑了下来,转身走回帅桌前坐下,拿起毛笔给沈墨卿回信。
“琅王妃,大同现在是一片混乱,无法确定王帐里的厉害关系,不敢妄动兵马,还请王妃恕罪。”
信纸装进了信封里,仔细的封好了口,叫来人送了回去。
谢东湘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时想不到,还有哪位有这等通天的能耐。
连他这般在清河洲的人都没法打探到王庭消息,所有信息都全靠林轩久定期的枭鸟来传递。
是谁能够越过他这条线,了解林轩久的所作所为,并且还起了念头,想要抢功?
一旦大同被顺利分裂,林轩久归来必须是泼天大的功劳,便是形容为撼动历史进程的重要里程碑都不为过。
不仅功劳本身,在民众间也势必会带来极大的影响。
这可跟那些美名虚名不同,这会是切切实实的改变了一国国境的大事情,便是当今大邺帝都不得轻易置之的重大功绩。
林轩久为了拼这把未来的护身符,吃下了多大的苦头,谢东湘单是想想都觉得心疼,他的小丫头,合该得到这一切荣耀。
可如今,竟然有人妄图截胡?
想打着林轩久未归来前,意图将这个重大的胜利果实掠夺了去,谢东湘怎么能忍。
给了沈墨卿回信后,谢东湘当即又用枭鸟发了封信,放去了大同。
猛禽会带着信件,越过大草原,一直抵达王庭旋涡中间的林轩久手里。
另一头,泠州城驿站内,打开回信,第一眼沈墨卿就笑,“果然是那个谢东湘。”
她明白谢东湘听懂自己的示警,也换着法儿的告诉自己,阿九在其中情况不明前,他不会随意出动。
沈墨卿合了信纸,随手也焚毁了去。
“万事俱备,只待阿九成功归来了。”
她缓缓的松口了气,眉眼低垂的她,没有看到隐藏在屋顶角落的暗卫,忽的抬起了眼,目光闪过了不明不白的事物。
再说林轩久这边,接到了人手,她连夜都没过,连着赶回了王庭。
有拓跋朔顶在前个,这批五百人的谢家府兵,有被好好的过了明路,安置在了王庭附近。
自从拓跋于寒自戕身亡,不过才几日,一向低调宛如隐形人的大王子拓跋朔,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行事陡然高调起来。
原本拓跋辙以为自己会是名副其实的下一任草原继任者时,他怎么都没想到之前投靠自己的拓跋朔竟然反水跳了出来。
拓跋辙愤怒的去寻了林轩久,“宝音,去为我办件事情。”
他眼底闪过了寒芒,“帮我除掉拓跋朔那个叛徒,果然他会背叛三哥,也会背叛我。
根本没有什么效忠一说!”
林轩久静静的瞧着他,不为所动,面上也没有宝音一向展现出来畏畏缩缩。
应该说现在的林轩久才是过往那个高傲淡然,带着出离高贵的乐安郡主。
站在的地儿也是林轩久一手培养扶植出来的货行里。
这货行,原本安排给林
轩久的人,不能收复的那些,早被她在之前的行动里除掉了。
剩下的,全是被她收复了的自己人。
大概是拓跋辙被兄长背叛气疯了,竟然连夜来寻林轩久。
对于这个在自己手下不久,但出人意料好用的宝音面前,拓跋辙觉得自己可以无须带着亲兵侍从。
他的脑海里全是除掉拓跋朔后,该如何收拢势力。
也全然没想到旁的事,直到他忽然背心剧痛,低头看到了一把从自己胸口刺穿的刀刃,拓跋辙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一手鲜血的拓跋朔从背后绕过来,与林轩久并肩而立。
拓跋辙眼珠一下瞪的滚圆巨大,不敢置信的张嘴,可惜不等他发声,又一名货行的汉子,用刀伸到了他嘴里,搅碎了他的舌头。
拓跋朔摊手,“十二弟,抱歉了,不能叫你喊出声来。”
拓跋辙动也未动,目光只死死的盯着林轩久,至死那一刻,眼睛都没有能闭上。
林轩久漠然的瞧着。
拓跋朔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刀,“你在想什么?不会在愧疚吧。”
“我不能愧疚吗?”
林轩久又等了片刻,直到确认了拓跋辙没了气息,这才上前,轻轻的合上了他不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