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原本不见锋芒的十二王子拓跋辙,却渐渐的崭露头角。
隐隐有储君的架势。
比起有诸多黑历史的拓跋于寒,让老可汗忽然眼前一亮,开始下意识的栽培这个儿子。
因为拓跋辙的冒头,让王帐里的局势剧变,很多情况都复杂了起来。
王帐素日来的大事情,越发的多,反倒是让人渐渐的淡忘了拓跋傲出事源头的那位大邺女子。
此时的萍柳在林轩久的调养下,养好了小产过的身子。
只是表面上,她还是虚弱不堪,一副随时要死的架势,做做样子的。
这也是为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因为这一出出的大事情,老可汗最近来看萍柳的次数少了。
损失了一位有力的储君,他也没法再耽于享乐。
这就给了林轩久跟萍柳谋划准备的时间。
萍柳还在迟疑,“林娘子,这么做,您不会受到影响吗?”
“我明面上是十二王子的人,出事了也不会全盯着我找麻烦。”
林轩久笑着安慰了她。
当然是要处死一两个当刀的人,但是林轩久已经选好了替死鬼,她要借这一次彻底扳倒拓跋于寒。
事后即便林轩久这个宝音的身份暴露了,也是值
当的。
说起来,她跟拓跋于寒是最先认识的。
他们缘分也算是很早的,事情过了那么久,如今再走到这个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上,林轩久有时候还心中颇有感慨。
大概是从拓跋于寒亲自踏上了大邺,从她设计坑死了来和亲的公主,导致拓跋于寒被迫顶上当了质子。
一切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若是知道如今这般结果,林轩久应该当初不会做的那么绝,至少拓跋于寒不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曾经他们还是最相似的彼此,林轩久还觉得拓跋于寒是这世上与她最像的人。
现在她还坚持着自己的道路,拓跋于寒却已然跑偏。
不,应该说现在的自己也变了。
只能说境遇不同,最终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造化弄人,如此而已。
林轩久设下了一场鸿门宴。
借萍柳之手,毒倒了老可汗。
有萍柳这样的内应,林轩久的制药本领,做到这一点太容易不过了。
医者,毒者。
林轩久为了达成目的,终究也放下了自己的底线,主动以毒出击。
有时候林轩久觉得,自己懂得多,幸亏最早遇到的是谢东湘,得以拥有了庇护,才没让她这颗心
走的太偏激。
谢东湘护住了她,也是护住了不知道多少人。
若没有谢东湘成为她的避风港,林轩久只怕会在绝境之中,制造出无比多的杀孽罪责。
医毒不分家,善恶一念间。
如何使用,都是看自己。
林轩久她不确定自己这样放纵底线,是不是对的,但是她知道,现在这样做,是在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不会后悔的决定。
如果有朝一日,再回过头来,她应该还是会做下相同的行为。
那这就够了。
足够影响一国安危的这一日,到了。
伴随着林轩久的毒药,被悄无声息的跟烈酒,一起滑下了老可汗的喉咙里。
毒是慢性毒,不会立即毙命,至少会给林轩久跟萍柳非常多的缓冲时间。
让她们能够尽可能的消灭罪证跟痕迹。
林轩久以为自己会很愧疚,可实际上,她竟然毫无波动。
只是非常非常的想念谢东湘。
快了。
老可汗倒下已经是她这盘大棋,比较接近尾声的时候。
高子越在王帐外面配合着待命,随时能够对她进行接引。
林轩久看着萍柳躺下休息,便独自走出了王帐,坐在外面的草场上。
天气一日塞着一日的冷了下来。
很快就要进入草原的冬天了,入目是一片刺目的黄色。
“到了冬天,我们的牛羊马驹没了草料,就要饿肚子。”
一道不悲不喜的男声,突兀的出现在了林轩久的背后。
林轩久没有回头,她明知道这样的剧情,连计划都是完全按照她想法进行的,此时还是涌起了十分难过的感觉。
“为什么不学着种牧草呢?有一种苜蓿,一年可收割三次,早花期收割,做青储的草料。
十几亩地的苜蓿,就足够千头牛羊过冬。”
林轩久语气同样很淡,回过头来,看向了拓跋于寒。
“你明明已经有了方向,为什么最后却又要放弃?”
拓跋于寒看着眼前的林轩久,忽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娇憨的少女,脸颊的婴儿肥不知何时淡去,让她的眉眼棱角分明了起来。
林轩久以前只是清秀可人,现在却有了一种危险的美感。
即便皮肤因为草原上风吹日晒,刻意融入环境,导致的有些粗糙发红,可她的眼睛亮的简直惊人。
只一眼,拓跋于寒竟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那么你呢?”拓跋于寒忍不住问,“你自己为什么不肯再继续坚持你
的本心?”
林轩久怔住。
果然他们是最像的,就像是她能够猜到拓跋于寒的动向,现在的拓跋于寒也能看穿了她的想法。
只一眼就知道,她确实放弃了自己身为医者的责任感。
擅自使用了毒药。
至于那个毒药,会用在谁身上,她跟他,都心知肚明。
林轩久忽然苦笑又有些难过,“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何不阻止我?”
如果老可汗对待拓跋于寒,如同当年的林家人对待她,林轩久都不会觉得疑惑。
可偏偏,老可汗很疼爱拓跋于寒,对这个小儿子寄予了厚望。
而拓跋于寒,依旧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
看穿了林轩久的计划,算到了她的动向,却还是推波助澜,默认了林轩久的行为。
拓跋于寒看向了远方的星空。
“在大邺,我最清楚的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若手上没有权力,就做不到任何事情。”
林轩久心中巨动。
忽然心酸且难过不已。
这个道理,也是在林轩久亲眼看到了苏花儿眼睛被剜掉的伤口时候,明白过来的。
她弱,她要被欺。
靠不住任何人,想要立足,就得去拼,就得手上有筹码,有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