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祁少焱饶有兴致地看着阮棠。
“现在真相大白了?”
阮棠躺回被子里,不说话,也不看向祁少焱。
她心里复杂的厉害。
瑞维不会撒谎,但师父是在她面前死的,她还是做不到理智面对。
“师父是死在你怀里的。”阮棠执拗地不肯放松:“你的嫌疑最大。”
“不是我的嫌疑最大。”祁少焱干脆坐在阮棠的床边,把刚才被咬伤的地方,掀开纸巾,将伤口露出来摆在她面前:“是我最好欺负。”
阮棠别过头去,不看他。
“如果我真的要害路政云,怎么可能让他直接死在我怀里”祁少焱实在无奈:“我好歹也是个总裁,杀人放火我难道亲自上阵?”
阮棠眼神微动,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还正巧让你撞见。”祁少焱无声的视线落在阮棠的侧脸,静谧的环境下,更加深邃:“逼着你恨我,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棠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她刚才确实被巨大的悲痛冲昏了头脑,所以没来得及细想,只看到了眼前被展示出来的东西,全然忘了细究。
细究回去,从沈清雅开始引导阮棠往错的位置走时,他们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不光要从路政云嘴里撬出他们想知道的秘密,更想借此机会,让阮棠和祁少焱反目成仇。
一个利了叶启芳。
一个满足了沈清雅。
他们的计划确实缜密。
“确实是我蠢。”阮棠垂着头,整个人了无生气。
“如果我能再聪明点,或许就有机会救下师父了。”
祁少焱神色黯然,幽深的瞳孔里有几分迟疑,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现在只要等注射器上的指纹结果出来,就能帮师父报仇了!”
这是阮棠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祁少焱纵然不忍心,却还是狠下心来开口。
与其让她揣着希望等待,不如早点让她想通。
“路前辈,可能是自杀。”
如果祁少焱没猜错,注射器应该是他自己准备的。
阮棠错愕地抬眸,满眼不可置信。
“为什么?!好端端的,师父为什么要自杀!?”
“叶启芳手段阴狠,她想逼问出路老隐藏的秘密,手段必然会很残忍。”
阮棠安静地听着,心里仿佛针扎一般地疼。
“路老不想受折磨,更怕自己受不住,说出秘密,所以自我了解,算是解脱了。”
病房里静谧无声,阮棠的呼吸声渐重,直到一滴泪落在被子上,晕开一片湿润。
祁少焱尽量委婉。
如果让阮棠知道,路政云保守秘密更是为了保护她而死,阮棠恐怕会内疚到走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开口……”阮棠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了什么,泪眼婆娑地抬头:“那邀请函呢,邀请函是怎么回事?”
“路老后悔把你牵扯进来,他担心如果你真的拿着邀请函去了缅甸,会更加危险。”
这就是他毁掉邀请函的原因吗……
阮棠泣不成声,心里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勇气,在此刻轰然崩塌。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浑身颤抖不已。
楠竹……缅甸……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妈妈去了再也没回来,师父也为了保守那里的秘密而死!
阮棠想不明白,所有线索都在她即将接近的时候断掉,她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少焱叹了口气,抬手将阮棠揽进怀里,感受到她单薄肩膀不断地抖动,脖颈间染上的湿润,滚烫地烙印在他心上。
阮棠没有反抗,任由祁少焱轻轻拍她的后背,她哭的越来越凶,最后整个人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静的房间里,阮棠的呼吸声终于平缓下来,眼泪哭干了,盐渍干涸在她脸上,紧绷的难受。
她缓缓支起身子,意识到被祁少焱抱了那么久,她有些无措。目光里落在祁少焱红肿带血的手背上:
“你的手还疼吗?”
祁少焱打量着阮棠眼底的内疚,悠然开口:“你欠我一口,我记下了。”
阮棠抿了抿干裂的唇,不说话。
祁少焱本来也不是个会调解气氛的人,他只是默默倒了水,递到阮棠手边。
“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了。”
温热的白水让阮棠喉咙舒服了很多,但她满脑子都是师父死前的样子,还有他的那句。
“棠棠是我最骄傲的徒弟。”
阮棠握着杯子的手逐渐收紧。
“师父还说什么了吗?”
路政云给的U盘,此刻还静静地呆在祁少焱的口袋里。
祁少焱不动声色地拿回水杯:“他说希望你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阮棠又沉默了。
很多事情是注定的,她曾经逃过很久,无数痛苦的回忆都在告诉她,从她作为南烛生女儿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路的终点就再也无法更改了。
无论她选择走哪条路,冥冥之中都是通往同一个终点的。
她身处漩涡,除了继续往前,没有退路。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想后退了。
“想去缅甸,是么。”
祁少焱看穿阮棠眼底的情绪。
这丫头又倔强又大胆,他可是见识过的。
阮棠低着头,没回答。
“缅甸很危险,你被叶启芳的人盯着,手上又没有邀请函,如果选择继续调查,结果可能会更加糟糕。”
“我当然明白。”阮棠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祁少焱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棠几秒。
沉声道:“我不是想提醒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去,我会陪着你。”
阮棠错愕抬眸,正迎上祁少焱深沉幽静的黑眸。
她心脏微不可查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