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焱抿着唇,眼底渐渐酝出低气压风暴。
他还不信邪地又问了一句:“我和她做什么都不要紧?”
“只要能取得沈清雅的信任。”阮棠一本正经地回答:“都是值得的!”
祁少焱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好。”祁少焱望着阮棠,眸色深沉如墨:“那我就和她做点什么。”
说罢,转身,又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
“叛变了不要怪我。”
阮棠听后心里一沉。
她怎么能忽略掉最关键的一茬?无论他们俩现在闹了多大的别扭,祁少焱拒绝订婚的心情多么坚定,都不能抹杀他们过去的感情。
阮棠永远都忘不了,在祁家的那几年,看着祁少焱对沈清雅百般的宠爱,她多么可笑。
即便现在时过境迁,但当时的彻夜痛哭的情绪,永远也不忘不了。
干茶烈火,旧情复燃,他还能记得什么约定?
他大概只会无条件地帮着沈清雅,哪怕那个女人十恶不赦。
想到这里,阮棠鼻头一酸, 喉头涌起的酸涩,很艰难地才咽下去。
她呆愣在原地,眼角微垂,刚才还侃侃而谈的样子,现在忽然变得不知所措。
祁少焱以为阮棠会回怼他,但是迟迟都没等到阮棠的回应,他回过头看去,正撞上阮棠无措的眸子。
他脚步顿了顿。冷峻的眉眼扫过阮棠苍白的小脸,他心里微动。
“怎么了。”他抬脚朝她又走了几步:“伤心了?”
“没有。”阮棠条件反射地否认,她偏过头,此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起师父的话,她现在孤身一人,要对抗沈家,叶家……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找回红宝石。
当时她不以为然,总觉得世间必有正义,委屈自会等到伸张。
但现在看来,现实哪有那么多美好的结局。
短暂的内耗过后,阮棠深吸一口气。
如果那么容易被打败,她早就倒下了。
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
祁少焱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你帮我。”阮棠缓缓抬眼,清明的眼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笃定:“我告诉你拾一的下落。”
祁少焱陡然一愣。原本平静的眸子,眉头压下,神色忽然凌厉起来。
“拾一还活着?!”
祁少焱心里如海浪翻涌,这是他最敏感的话题。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拾一活着,直到一次次失望,即便已经如此接近红宝石,仍旧寻不到关于拾一的任何下落。
这根刺扎在祁少焱的身上,碰不得,也取不掉。
直到阮棠告诉他肯定的回答。
“是的,拾一还活着。”
那根刺,便又往他的最深处,刺进去更多。
“你之前说拾一已经死了。”祁少焱带着怒音,他讨厌被人威胁,更不能接受这是关于拾一的事情!
“我骗了你。”他越是暴躁,阮棠就越是平静。
说明拾一在他心里的地位。
只要有这个软肋,祁少焱就不会背叛阮棠。想到这里,阮棠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她只觉得有些可悲。
但也只能往前。
“拾一不希望任何人找到她,既然当初南烛生没有公布她的任何消息,就说明沉默是对拾一最好的保护。”
阮棠说着,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我之前骗你,也是她的意思。”
祁少焱攥紧的拳头有些颤抖。
“她现在在哪里!”
“帮我保护师父,拿回红宝石,查清楚南烛生的死因。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祁少焱神色阴沉,风雨欲来。
“阮棠,我多的是办法让你说真话。”
阮棠扬眉,明明想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可嘴角溢出的苦涩还是藏不住。
“我知道。”阮棠无所谓地耸耸肩,但她攥紧的手腕却在忍不住颤抖:“你可以试试。”
祁少焱眼眸很黑,闪烁着偏执的光。
“我想,你应该也很想找到拾一,但在事情都没查清楚之前,拾一的处境很危险,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敢保证。”
“即便你是祁少焱,在北城只手遮天,黑白两处都是你的天下,但你仍旧保护不好她。”
祁少焱下颚线紧绷,幽沉的眸色比夜还要凉。
“我可以保护她。”
阮棠勾唇,不屑一顾地冷笑道:“如果你可以保护好她,就不会弄丢她那么多年了。”
这是阮棠想对祁少焱说的。
也是拾一想质问祁少焱的话。
“你抱着沈清雅含情脉脉的时候,想过拾一正在哪里么。”
话音落下,祁少焱身子一颤,目光定在阮棠清冷的脸上,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
阮棠说得没错。
“别磨蹭了。”阮棠开口:“如果师父出事,你再也见不到拾一了。”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看着祁少焱离开的背影,阮棠重重闭眼。
他们之间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坦诚相见的可能了。
谎言交织,彼此利用,即便她现在就告诉祁少焱,自己就是拾一,恐怕祁少焱只会更加看不起她。
用那副冷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告诉她:“阮棠,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即便把真相就摆在他面前,他恐怕也只是觉得,那是阮棠为达目的的手段。
还是个极其卑劣的手段。
她也确实需要更多证据,证明自己是南烛生的女儿。
无所谓了,阮棠想。
反正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更糟糕。
正出神,阮棠就听见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她赶紧找了个地方躲着,暗中看着祁少焱和沈清雅离开才放心。
不知道祁少焱会不会真的和沈清雅去开房……看着沈清雅刚才离开时的那个表情,感觉非常开心的样子。
阮棠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们发生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等他们俩离开后,阮棠直接上了三楼,终于放心地走到路政云的病房前面,推开门的刹那,她心里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