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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魔杖在门时就被家养小精灵郝七搜走了,就算现在别墅里的家养小精灵被我暂时牵制在外面,但面对有魔杖的阿布拉克萨斯也需要谨慎。

    阿布拉克萨斯快速拉开身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魔杖,而我早就疾步跑去翻身上桌,在对方念咒前一脚把他踹翻。为防止他翻身卷土重来,我滑下书桌用膝盖把他压在地上,劈手抢走对方手里的魔杖。

    所有的行动在几息之间全部完成,连同书桌上的公文和笔墨都被我尽数扫落,噼里啪啦地摔在木质地板上。

    阿布拉克萨斯见我没有下一步动作,明白我有所求,仰着头打量我的脸,“陌生面孔,不过你的伦敦腔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养出来的,伦敦来的,凤凰社成员?”

    我用魔杖抵在他的下颌处,语气凛然地说道:“黑魔王的第三件魂器在哪?交出来。”

    阿布拉克萨斯显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先生,黑魔王如今在欧洲炙手可热,你的身手在食死徒中也算得上中上层,何必屈居于小小的布斯克茨手下?与其将来丧命于凤凰社势微的势力之下,不如加入食死徒寻求黑魔王强大力量的庇佑?”他被压制在地上,却丝毫不见惊慌和恐惧之色,反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是把我当成心智不坚定,稍以利诱就被策反的庸俗之徒。

    “马尔福先生如此镇定地以利诱之,想必这样事做过不少,早已得心应手。”

    我并不想跟他废话,即刻对阿布拉克萨斯使用摄魂取念。斯拉格霍恩还在克劳奇的办公室里,也不知道里德尔什么时候回去,拖延得越久风险越大。

    阿布拉克萨斯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波动,也猜出了我想要做什么,用腿踢倒身边的置衣架。粗重结实的红木置衣架上方有好几个分岔,此时正目标明确地朝我们砸来。我下意识抬手用漂浮咒控制住近在咫尺的置衣架,身下的人一发制动全身,抬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拗到自己上方。漂浮咒被中断,置衣架即便已经被卸去大部分力道,但依旧带着自身的所有重量狠狠击打在我枕骨上。

    我两眼发黑,被阿布拉克萨斯狠狠推开,就算眼前视线模糊,但攒动的白色身影还是让我轻易判断出他的动作。阿布拉克萨斯想冲过来夺走自己的魔杖,我毫不客气给他一击。

    那道白影在我的视野里迅速缩小,最后落在不远处没了动静。后脑勺因为重击造成的钝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强烈,我龇牙咧嘴地抬手摸向痛楚的根源,结果触手温热,将手放下一看,满手血红。

    “艹尼玛,这家伙真是狡诈。”

    时间一分一秒地像手边的阳光一寸寸溜走,眼前的黑影散去,重影渐渐磨合回归正常。我爬起来向阿布拉克萨斯的方向走去,慢慢半跪在他身边。

    常年的优渥生活养出了眼前人一身贵气,即便阿布拉克萨斯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倒地姿势却优雅地像是精心计算出来的。紧闭的双眸掩盖了他平日里的疏远冷漠,多添几分祥和。

    我手持魔杖轻点阿布拉克萨斯太阳穴,默念日期,几缕金色油状物从杖尖与皮肤的交接处倾泻而出,落在地上后又像飞蓬一样浮空,紧接着延展开,缠绕,交织,如此反反复复仍然没有形成记忆影像。

    阿布拉克萨斯封锁了自己的记忆。

    我有所预料,对此并不惊讶。既然他是为里德尔做事,必定做了万全准备。身后的落地钟发出沉闷庄重的钟声,我回头看,见落地钟的时针和分针共同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整,恰好是协会的下班时间。

    我无奈闭眼,轻挥魔杖修改了阿布拉克萨斯关于此事的记忆。此行注定无果,万事多磨,不可急躁。阿布拉克萨斯眼下的身体十分硬朗,情况不似原着里说的死于龙痘疮,估计没那么快死。

    起身之际,身边的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惊愕地低头对上对方半阖的眼睛,他梦呓道:“娜茨……你到底……去哪了?”

    贼心不死。我甩开阿布拉克萨斯的手,一记手刀将其打晕。

    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正在翻看克劳奇留下的那摞手稿,见我现身,他咳嗽几声,故作镇定地把手稿放回原位。

    “你去见过阿布拉克萨斯了?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了吗?”

    我走到书桌后,状似无意地抬手抚过放有克劳奇日记的抽屉,“教授果然机敏,为了感谢您配合我拿到马尔福的邀请函,我会帮您一个小忙,”见斯拉格霍恩开口欲言,“除了帮助您逃离这里,我效忠于黑魔王,无法因为敬重而冒着风险放您离开。”

    闻言,斯拉格霍恩失望地点点头,像是认命了。突然,他记起来似的从旁拿起一份告示递给我,“有人拿这个来给你,说是政务透明,需要主要参与人员确认属实并签字。”

    我伸手接过那页告示,上面果然写着好几条近期发生的食死徒发动的恶劣事件,其中就包括克劳奇与卢修斯受命去阿不福思家夺取魔法石的事,旁边标注了准确日期。我视线下移,在密密麻麻的信息中捕捉到食死徒袭击翻倒巷草药黑商的事件记载。

    我倏地抬眸看着面色如常的斯拉格霍恩,方欲开口,门外传进来人的敲门声和说话声,“克劳奇,你签好字没有,我赶着下班,快给我。”

    我在原地思考了两秒钟,还是从书桌上捡起羽毛笔蘸好墨在告示右下角签上克劳奇的姓名,然后吹干墨迹转身去开门。斯拉格霍恩缄默地将我这一系列举动收入眼底,直到我拉开门,发现门外全无一个人影。

    敲击木板的声音在上方传来,然后说话声再次响起:“克劳奇,你签好字没有,我赶着下班,快给我。”

    此时办公室中静谧地连羽毛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我“砰”地关上房门,抓着魔杖朝声音的来源处发射一道四分五裂咒。置物架上的药剂瓶发出清脆的开片声,好十几个盛装着魔药的瓶子应声爆裂开,各色的魔药四溅,惊动了后面的东西。

    一只羽毛耷拉的半秃鹦鹉大叫着飞出来落在地上,颇有微词地抬头瞪着我,“克劳奇,你签好字没有,我赶着下班,快给我。”

    “我早就说过了,习惯不可能短时间形成。就像现在,”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地响起,“你的签名,虽然没让我看出来是谁的字,但绝不是克劳奇的。”

    我回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朝我展示克劳奇在手稿上留下的签名。

    好了,一切真相大白。我心下微动,手中的告示燃起明火,转眼间纸张化作灰烬,簌簌零落。

    “放我走,”斯拉格霍恩以为有了我的把柄就可以完全掌控我,“我离开,你不过落得一个擅离职守的名头。要是我把你并非克劳奇的事告诉黑魔王,你就是奸细!成事不足的严重程度可比不上奸细的严重程度。”

    我:“口说无凭,黑魔王凭什么信你。”

    “我没理由说谎!”斯拉格霍恩把手里的手稿拍在书桌上,一步步朝我逼近,“我的地位说明一切,以及我的名气,都不允许我说谎!”

    “这也难说,人在面对生命威胁时,突破底线的事做得多多了。”我弯腰提起那只还在吵吵嚷嚷的鹦鹉,打开门打算把它丢出去。

    斯拉格霍恩见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急得冲过来要同我火拼。我抬起拿着魔杖的手用禁锢咒锁住他的手脚,由于行动受限,对方失去平衡朝我的方向倾倒而来。

    我见状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不想撞上不知何人的胸膛。还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里德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他架起来。”

    我赶紧将还在哇哇叫的鹦鹉甩开,上前去把斯拉格霍恩拽起来,里德尔走过来抓住我的臂弯,下一秒,我和刚站稳的斯拉格霍恩直接被带到了一座被白色蔷薇环绕的宅邸门口。

    饱受摧残的斯拉格霍恩“哎哟”一声摔坐在地上,但里德尔根本不给他喘口气的时间,命令我们不准停下脚步。我粗略环视周围枝叶葳蕤的白色蔷薇,心中猜出这里是里德尔府。斯拉格霍恩生怕惹怒了里德尔,借着我手上的力道爬起来,火急火燎地跟上里德尔。

    里德尔脚步不停,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拾阶而上,带着我们一路走到三楼的尾房。一只身上还算整洁的家养小精灵恭敬地侍从立在门边。我跟在斯拉格霍恩身后走进房间,终于看见了这里的全貌。这间房十分宽敞,除中间一张挂着层层叠叠帷幕的床,别无他物。

    四面墙壁只开有一个窗口,可被攀爬上来的蔷薇枝条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房中也没有点灯。

    里德尔抬手,床上的帷幕便马上退开,床上的景象映入眼帘。一个女人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上面,由于常年不见日光,她的皮肤呈现出毫无血色的苍白,在墨绿色被褥和枕头的衬托下更甚。银白色的柔软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光彩黯淡,不复往日生机。46年过去了,这具身体跟里德尔同样保持着年轻时的状态——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衰老。

    斯拉格霍恩伸着脖子仔细观察着她,试探开口:“她还活着,但状态不太乐观。”

    废话。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里德尔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前往布斯巴顿取回了生泉水,”里德尔掩在帷幕后,帷幕随风而动,他的影子落在帷幕山,影影绰绰,“通过生泉仙女之口得知泉水确实有召回灵魂残片的功效,但娜茨喝下后无事发生。”

    我猜斯拉格霍恩其实是很想吐槽里德尔这样疯狂的做法的,他一忍再忍,还是委婉地说道:“看她这个模样,你一定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沉睡了很久,不论灵魂完不完整,娜茨·法逻的肉体已经完完全全地在这里了,你又何必在意她的灵魂去处。”

    里德尔隐忍地轻笑起来,斯拉格霍恩瑟缩一下,拔腿朝门外跑,却被一股无名力量反弹回去。

    “不止肉体,我还要她的灵魂锁住这里,她的所有都必须全部归属于黑魔王,永远。”

    我:“……”

    斯拉格霍恩被里德尔从地板上扯起来。后者阴恻恻地说:“霍拉斯,你这么惜命,一定会为我想出良策吧?”里德尔现在已经处于失控边缘,他扼制住抖如筛糠的斯拉格霍恩,手里的魔杖抵在对方头上,“你还在隐瞒什么?”

    “如果是无法召唤灵魂残片,那么有两种可能,”斯拉格霍恩的头上正悬着即将落下的断头铡,就算没有办法,但他还是想着拖延一下时间,兴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首先是像魂器被毁掉的那样,那些灵魂残片消散了,再也聚不起来……”

    里德尔非常不满意这种说法,直接用一个钻心剜骨叫斯拉格霍恩长长措辞偏颇的教训。斯拉格霍恩痛苦地惨叫起来,口中求饶,目光却是锁定着我。

    他在向我求助。他知道我不是小巴蒂·克劳奇的秘密,就算在这之前威胁过我,但现在还是没有向里德尔透露这个秘密以获得宽恕。我慢慢收紧手里的魔杖,尽力劝说自己不要冲动。

    里德尔清楚自己的实力,再继续折磨斯拉格霍恩很可能会直接把对方折磨得疯掉,于是停下施咒,“然后呢?”

    “然后,然后……”斯拉格霍恩四肢无力,瘫软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也许娜茨的灵魂已经寄托在另一具契合度足够高的肉体上。彼强我弱,这具身体没有比那具身体更强大的力量收回灵魂。”

    里德尔抬头与我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