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凸月高挂于天际,迷宫门口的两堆篝火熊熊燃烧,昭示着三强争霸赛最后一轮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观众席的各领域社会人士还在激烈讨论着本届三强杯的夺冠者将会是谁。自从三位勇士进入迷宫后,出自魔法部的那位年长裁判官就不见了踪迹。眼见比赛快要结束了,这一轮项目各个勇士的表现还需要他来点评打分。
我扭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旁边的空位,彼时一个魔咒从迷宫门口飞出来,眼见就要殃及观众席无辜的学生,我掏出魔杖起身一挥化解那道来势汹汹的恶咒。来自布斯巴顿的勇士踉跄着跑出迷宫,他显然是杀红了眼,神志不清地大吼一声,准备继续攻击观众席上的人。这一遭令所有人都惊得跳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四处逃窜。
被魔法部派来的几个维护赛场秩序的傲罗已经做出反应,立即缴了他的魔杖,将其压制在地。金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玛埃勒,你在干什么?!”
众人见他此刻还是凶狠失控的样子,顿时一片骇然。这像是中了夺魂咒的模样。金莎站起身,利落地跳下好几阶楼梯近身来看,表情严肃地死死盯着朝自己嘶吼的玛埃勒,终于狠下心来将他打晕。
金莎怒目圆睁地盯着德姆斯特朗代表团的领头人,“先生,这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真是个极其熟练的恶咒使用者!”对方冷眼相待,并不以此为然,“女士,这是一场公平竞争,如果你们的学生也能够使用夺魂咒,那么即便现在倒在这里的是我们的学生,我也不会说什么。”
金莎怒不可遏,刚想反嘴,却被几道訇然之声盖过念头。那几个傲罗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动作迅速地朝那几道还在持续的尖叫声的来源追踪而去。我举步跟去,却被一个看清那边实况的傲罗回身来用魔杖直指眉心,“封锁现场,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此地。”
“……杀……杀人了,杀人了!”那几个骇破胆的女学生瘫坐在地上,终于喊出了这句话,“杀人了。”
“傲罗先生,用魔杖这样指着人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按下指着我的魔杖,“更何况,贵方还需要霍格沃茨的老师们来协助接下来的调查,你没必要把她像凶手一样对待。”来人是里德尔,几句话便震慑住了对方。
我抿唇,无视傲罗们的警告,继续上前。这个角落虽处在暗面,但蹲在地上检查死者的傲罗使用了明亮咒,白色的光照在尸体的脸上,明晃晃映着那张一整场比赛都没出现过的脸。这张脸面色青紫、唇色乌黑,显然已经没了许久。
布斯克茨排开人群走过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这具尸体。即便对方活着的时候一直与自己作对,可对方陡然变作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布斯克茨也庆幸不起来,“真是世事难料。”说完,他抓着我的臂弯一起回到迷宫门口,叫停同样想要去看情况的众人。
“各位,还有两位勇士正在角逐三强杯的最后胜利,我们先静待他们的归来,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布斯克茨回头朝傲罗们点头示意,对方留下两人守着现场,一人回魔法部叫支援,其余四人封锁此地唯二的出口。
比赛还没个结果,就无声无息地死了一个裁判官。这下已经无人关心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一想到有个人杀人犯混在他们当中,众人便惶惶不安互相猜忌。
我看一眼伫立身后的里德尔,然后回身来思考对方是否会杀害死者的可能性。他显然知道了我的想法,恰好布斯克茨又到守在死者身边的傲罗那边询问情况,里德尔上前来附在我耳边轻语:“不是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叫人莫名其妙。我都想笑出声了,“你说不是就不是?”里德尔点点头,有种无可奈何的意味,“随你。”
眼前闪起一道白光,诺比怀抱着三强杯摔在迷宫前的空地上,连带着还滚了两圈。洛伊·维特激动地跑下阶梯来,扶起诺比·里奇,“诺比,你成功了!”此言一出,观众席才恍惚,不过也只有几道稀疏的称赞声,热情度并不高。
诺比发觉不对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观察四周,终于发现聚集在一个角落里交谈着的的傲罗和布斯克茨。洛伊凑到他耳边低语,闻言,诺比瞳孔一缩。
布斯克茨已经走过来了,他温声询问:“里奇先生,那位来自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呢?他现在在何处?”
“呃,他,”诺比方才的失态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从容姿态,“我与他对手的时候失手将他打晕,他如今必定还在迷宫中央。”我从诺比出了迷宫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就连刚才对方听说有人被杀害时的紧张神色也没漏掉。
我调转方向朝迷宫的方向走去,布斯克茨拉住我,“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见我欲言,他又说到,“不如让我和里德尔先生去好了?”
里德尔双手环胸,站在原地不发一言,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去。
“里德尔先生见多识广,由你带我进去,想必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最后一位勇士并且把他带出来……”
“即便见多识广,但是法逻教授可是上一届三强杯夺得者,若是与她一起岂不是更快……哦,”里德尔挑衅地笑一笑,“你们恐怕不能单独相处,或者说,劳烦法逻小姐带我进去?”
我:“……”申金。
我发觉布斯克茨有点异常,但是他是我的盟友,我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就算是布斯克茨干坏事,我也只当是里德尔嫁祸给他的。须臾,我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观众席也有好几个想要攀关系的名人自荐与里德尔进去,惹得他烦不胜烦。
最后还是布斯克茨和里德尔进去了。
与此同时,来支援的傲罗们也到了。因为费曼在当傲罗时有过丰富的外勤经验,也被从学校里邀请来参与调查。我身上的嫌疑还没脱干净,他们一点线索也不肯透露给我。而且因为刚才我执意要看现场情况,惹得好几位傲罗侧目怀疑我。
接着,所有人被一个一个带走盘问,然后放行,问的问题不过诸如“比赛期间去过哪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之类。轮到我时,他们却问到:“小姐,请问你前天晚上身在何处,在干什么?”
我诧异地张了张嘴,适才在脑中回忆了许久先前在比赛过程中注意到的异常点根本派不上用场,“什么?前天晚上?”我愣在原地,“我就如常下了课待在办公室批改作业……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干系?莫非……”我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莫非死者不是在今晚死的,而是在前天晚上死的,那比赛开始时我们看到的死者又是谁?复方汤剂?
“有证人吗?”
“……没有。”
盘问我的两个傲罗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小姐,你可能暂时无法离开,等布斯克茨先生出来再决定你的去处。”
正在勘察现场的费曼见我被带回来,有点头疼,“这里很危险,你回来干什么?”他头疼,我更难受,“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本来就记性不好,偏偏他们问我的问题跟别人的又不一样。”
“他们问其他人的问题是为了迷惑你们的,一旦你陷入固定思维,在此前构思的应对这些问题的谎话就会无用武之地,这会使你慌乱。如果你还能在慌乱的同时流畅回答,说明你说的事是有事实依据的,而凶手一般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构思一个完整的谎言,就会出现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的情况,即便有个别凶手真的可以再构思一个谎言,我们还可以叫他倒着说一遍以辨真假。”
我之前还想着这些傲罗一个一个盘问人的时候也不避嫌,这不明摆着放水吗?现在仔细回忆起来才发现他们最初是从嫌疑最小的学生们盘问的,然后变换问题是从我们这些社会人士当中开始的。
“‘迷惑我们’?‘我们’指的是谁?”
费曼耸肩,“长得不怀好意的,还有傲罗们怀疑的人,”见我脸色铁青,他安慰道:“你只是一个例外,记性差的姑娘。”
迷宫门口处传来几道纷乱的脚步声,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扶着浑身是血的布斯克茨匆匆跑出来,随即走出来的是脸色阴沉的里德尔。我本来坐在观众席上,见状“腾”地站了起来,“里德尔!你干什么!”
里德尔抬手按住太阳穴,似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已经开始朗声宣扬起里德尔的恶行,“汤姆·里德尔在迷宫内偷袭布斯克茨先生还有我,都怪我,布斯克茨先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已经很少有人连名带姓地叫他,甚至此人还是一个黄毛小子,偏偏对方还剔除了“马沃罗”这个唯一令他感到悦耳的中间姓。这对此时似乎有点不太清醒的里德尔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引火索。
我的手心连同额头都是冷汗,见里德尔已然举起魔杖,我当即决定缴了他的械。这边的动静早就把傲罗们吸引过来,他们分散开来把里德尔团团围住。
里德尔阴森森的扯一下嘴角,眯眼看着站在阶梯上俯视自己的女人。费曼抬手挡在我身前,“里德尔先生,束手就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里德尔听得进去就有鬼了,他抬手甩出一道绿光,直击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对方张大嘴巴,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拿下一血后的里德尔也没平息怒火,当即伸出五指直指奄奄一息的布斯克茨。
这时候在场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我急忙瞬移挡在布斯克茨身前,“里德尔,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打算抓紧时间逃跑。”
“人我要杀,脱身我也自有办法。滚开!你想再死一次吗!”
费曼当然不会放任我死在里德尔手下,在对方说话之际趁机打出一道“飞沙走石”。里德尔脚下未动一步,抬手间轻易化解,“查尔斯先生,相比‘飞沙走石’,我更推荐你使用爆破咒。就由——伏地魔亲自来为你演示一下。”
话音未落,里德尔已经连续释放了好几个“霹雳爆炸”。围着他的傲罗们直接被打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痛苦哀嚎。费曼没想到对方手中没有魔杖也能施展出力量这么强悍的咒语,甚至还是无声施咒。来不及思考,他已经举身朝我奔来,却被里德尔的钻心咒打中。
“Sectumsempra!”我朝里德尔释放了一个“神锋无影”,心中并不期待能伤到他,只希望给费曼争取时间。开大后的里德尔简直摧枯拉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一击直接硬生生打在里德尔身上,令他中断了对费曼的折磨,回头来看我,“滚,还是死?”
我看着他被血液迅速濡湿染红的衣襟,抱着必死的心态再次朝里德尔释放一个“神锋无影”。他气得眼睛都红了,身中两道“神锋无影”都一声不吭,咬牙切齿反手向我给了我一个“阿瓦达索命”。
这一次复活好像不太顺利,我感觉身上压着重物,眼睛也沉得怎么也睁不开。就这样昏昏沉沉醒了又晕,晕了又醒,直到有一天压在我身上的重物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润,慢慢变得砭人肌骨。这样的寒凉一下终于惊醒我。
我挣扎着四肢,却发现莫名的怪异,直到我试探地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语言变成了鸟鸣……我又变鸟了。
想起来我上一次去医疗翼重塑脑子已将近一年,莫非是我沉睡太久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