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对了。
厉一依差一点喊出来。
她就是被从另外一个世界里弄过来的，现在想来，也是传送阵的一种吧。
专门传送元神的。
不过那种法术，咳，在这里算作邪功。
就听到楚宁接着说道：“我们这一界与上届，也是依靠传送的，传送的条件中，带上了修为的限制。
我在想，上届是什么样子的呢？上届的修士，全是下界飞升上的？就没有本土修士吗？
不过这些现在想也没有什么用，不由想想飞升时候需要带什么上去，到了上界之后，能不能见到之前的老朋友。
那时候我们之间的差距会不会还很大。”
“青衣怪么？”厉一依问道，“我对青衣怪感觉不好。那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却又不肯欠下任何人情的妖修。”
厉一依有些愣神，迟疑了下道：“青衣怪有一阵，对卓小妹是有些特别的感觉的。”
“什么？”楚宁吃了一惊。
厉一依看着天空的弯月，“当时我在进阶，心情激荡，之后又是大天劫……当时没有注意。
后来回忆着，那青衣怪拾起卓小妹的元婴时候的神情，很与平时不同。
但是他却仍然将卓小妹的元
婴捏碎了，那时候的神情里，绝对是有着痛惜的。”
楚宁想想，摇着头道：“卓小妹这一生……人不怕犯错，怕的是不在错误中吸取经验。
她顾恋卓家的富贵，不算大错，但是顾恋富贵，却只想享受权利，不尽义务这点上，犯了大错。
这不仅是世家的忌讳，也是一般有头有脸家族的忌讳。
当时卓家金絮其外，急需要灵石装点门面。我虽然那时候口碑不佳，但是只要眼光到的，该能看出来我楚宁也并非泛泛之辈。
至少，嫁给我楚宁，修炼资源是缺不了的。
身在世家，却连这点的眼力都没有，还做出了订婚典礼上逃嫁的事情，将卓家的脸面丢得干干净净。
既没有担当，又没有大局观念，做事还拖人下水，累及家族。
这般看来，卓家自小对她的教育也不够，也种下了日后的祸根。”
厉一依听着这些，转头看着楚宁，楚宁不知道何时也转过头了，笑着道：“觉得我自夸了？”
厉一依笑道：“当时我是很不愿意这所谓的替嫁的。卓家与我没有恩情，卓父卓母也完全一副命令的语气，仿佛我如此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还好是你，与我讲
了条件。
我想最初与你有了好感，也是因为这个条件吧。
我并不介意帮助人，在不损失自己，或者损失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我更愿意有话说在当面，将条条框框事先就确定清楚。
不过，楚总，当时你变化得好快啊。”
楚宁笑笑，“当时只是觉得有了更好的机会威胁卓家，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无意中我得到了宝，一依，得到你，才是我最大的机缘。”
楚宁凑过去，和厉一依轻快地亲吻了下，厉一依笑着回应着，两人一触即分。
“有时候我觉得，一依你才应该是自小接受世家教育过的人，那卓小妹，完全是在厉父厉母的教养下长大的。
修士的命运，其实全在自己的手里，一念之差，造成的，便是终身悔恨。”
厉一依完全赞同。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厉一依对卓小妹颇为同情——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同情，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情。
卓小妹有无数的机会，能摆脱她最后的命运，但是在每一次选择中，她都选择了深渊。
想来，她还是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了些机缘的。
作为卓家女儿二十年，
哪里能一点机缘没有留下？
所以才一次次死里逃生。
但是，她没有一次掌握了机缘，没有一次做对了正确的选择。
再看看她自己，回首往事，厉一依也不觉得她做得尽善尽美。
但是，在大事上，她从来没有过违背信义，从来不以个人私欲为重。
便是小事上，吃点小亏，她也并不放在心里。
就如当初帮助卓家和楚家，代替卓小妹完成的订婚仪式。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是没有必要的。
一个是毫无关系的楚家，一个是对自己没有半分恩情的卓家。
当时，大约也是有还了卓家一份生恩的想法吧。
现在想来，也是一时的善念，才走到了后来，走到了今天。
两人对视，心中都生出冲动，却又因为小黑就在一旁而克制。
楚宁拉着厉一依的手，将她在海里使劲地搂了下，两人再手牵着手躺着，看着沙丘之上的日月星辰。
“我常想，人要有正确的三观，不能因为环境的改变，就随波逐流。
大抵，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的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没有错。
只是，无论身在什么环境，都要无愧本心的。
我也有想过，在
生命的最后一刻，卓小妹有没有后悔过。”
这是无解的，谁也无从了解卓小妹是否会后悔。
即便是后悔了，悔之晚矣。
“还有卓家，卓然，我的父母。想来……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后悔的。”
厉一依的声音低下去。
这是卓家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之后，她第一次与楚宁提起来。
当做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心平气和。
她对卓小妹的杀意，早已经随着卓小妹的陨落，卓家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所留下的，不过是一点怅然而已。
对人生的感叹，对世事的无常，对自己的幸运。
她有幸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丰富多彩的人生，虽然其中有苦难有磨练，但是对比前世，她依然觉得这一世的精彩。
尤其是遇到了疼爱她的师尊、师兄，尊敬她，也与她融为一体的爱人、道侣。
这一世，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八年，回首往事，也经历了血腥杀戮，她还是觉得幸福多于不幸。
她转过头，再看着楚宁，感觉到她的视线，楚宁也凝视着她。
两人的心底全涌出甜蜜与心安。
他们都在想，这一世幸亏有你。
这一世，幸亏他们携手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