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知道青衣怪这么做的目的。
青衣怪是入世过几次的妖修了,不会不明白这么做对厉一依和卓小妹都意味着什么。
妖与人,永远是两个物种。
哪怕妖化形成人,妖修和人修也永远是两个物种。
青衣怪收卓小妹为契约奴仆,不仅仅是将巴掌打在卓小妹的脸上,也是打在所有人修的脸上。
卓小妹在青衣怪面前的屈辱,也代表着人修在妖修面前所受的屈辱。
雷修安安稳稳地坐在木屋里。
他没有到窗前看,也没有抬头,虽然他抬头就能看到外边的一切。
他面前桌上的灵茶已经空了,他也这么枯坐着好久了,也终于动了下。
他将茶具里的残茶倒出来,一把灵火烧尽,又添了灵茶在其内,动手炼制起来。
外边,青衣怪举杯,做个邀请的手势。
“这是我以前在大陆上收集的,厉掌门请。”
卓小妹这个人,还不值得厉一依对青衣怪翻脸。
看着卓小妹在这里卑躬屈膝,厉一依的心里没有一点高兴。
她端起酒杯,与青衣怪遥遥示意了下,也不过是在唇边抿了一点。
酒,很醇,香而不辣。
“这是咕噜兽。”青衣怪指着烧烤的四
脚兽道,“幼兽除了母乳,就只食用其它鸟兽不足满月的幼兽,这一只只有两个月大,正是味道最鲜美的时候。”
咕噜兽厉一依听过,也知道其味道鲜美,但幼兽的食谱是第一次听到。
这么小的幼兽的肉,也是第一次在餐桌上看到。
“咕噜兽会带着母体的灵气一起诞生,在两个月的时候,全部吸收完毕。
所以这个时候的幼兽,相对于它的年龄,也是体内灵气最纯的时候,对我们妖族来说,也是上佳的补品。”
咕噜兽品相完整,烤得不老不嫩,这要源于青衣怪的指令,和契约下的服从。
香气飘过来,厉一依抬手卸了一条前腿,撕了一条肉送到口中。
绵而细嫩,入口即化,随即纯粹的灵气也跟着入腹,口腹之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腹内也得到了灵气的滋润。
青衣怪也撕了另一条前腿,品尝了一口,接着介绍道:“咕噜兽除了两个月时候最为美味,还有一次味道鲜美的阶段,是在一周岁的时候。
一周岁的时候,母兽会停止喂食,幼兽们为了活命,要互相厮杀,胜者吞食掉败者,依靠其血肉与体内的灵气,完成生命中的第一次进阶
。”
说着停顿了下才接着道:“这就是我们妖族中某一个种群的成长过程,同类相食,胜者存活,是常态,也是天经地义。”
厉一依慢条斯理地再扯下一条前腿肉送到嘴里,微微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兽类的行为,自然由其生长过程的习惯和需要决定,也是兽类种群的进化过程决定的。
人之所以与兽类区别,不仅仅是因为直立行走,而是有另外一套文明文化标准。
她想青衣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便是不明白,此刻,也不是解答这些的时候。
青衣怪接着指着蛇羹道:“青莲环蛇,剧毒。不过它有个不好的习惯,会用自己身体尝试自己的毒性。
它会从尾部开始,将毒性注入到身体内,它就也开始中了自己的毒,一寸寸的,直到毒入七寸。
这时候,面对攻击,它甚至都无需反击,只要任凭对手咬一口,就胜了。
它也不会再给自己注射毒液了,毕竟,它还咬不到自己的七寸之上。
这时候的青莲环蛇,会将自己盘绕起来,犹如含苞的青莲,模样极美。
浸润了毒液的它的蛇肉,味道也极美,会引来许多想要将它当做食物的猎
物。
它只知道,每个想要吃掉它的,都会转为成为它的食物,却不知道,要想解毒,只要灵火热。
只要肉熟透了,毒液浸润的蛇肉,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甚至不需要如何烹饪。”
青衣怪这才端起他面前的蛇羹,微微饮了一口汤汁,回味了下。
厉一依拿起羹匙,尝了一口,只是汤,就鲜美的可以了。
卓小妹完整地听完了对青莲环蛇的介绍,差点冷汗渗出来。
她知道这蛇有毒,却不知道蛇肉就有毒。这般毒性,只要她在分解烹饪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中毒。
青衣怪竟然没有提醒她。
她心里对青衣怪的怒气却迅速转移到了厉一依身上。
蛇头还在储物手镯内,剥下的蛇皮,还没有处理,只要厉一依身上有一点伤口,只要这些混再厉一依的吃食里……
她在心里设想了千万种让厉一依惨死的想法,却只能低眉顺眼,一动不动。
“这彩雀就平常了,除了羽毛极美,要说特别,就是繁衍后代后,喜欢吞噬掉后代的习性。”
青衣怪笑笑,“咕噜兽的后代,可以说是因为要筛选出最为强壮的后代,以壮大种族。
这彩雀,却是在产卵
之后,首先就会随意选择一枚卵吞下。”
青衣怪看着厉一依,徐徐道:“之后,最后一枚被孵化出来的卵,也会被吞下,哪怕是这枚卵内已经出现弱兽的叫声,蛋壳已经开始破碎。
再之后,就有选择了,每隔一段时间,母雀都会当着自己孩子的面,将最为弱小的撕扯了,并解肢,自己和剩下的孩子分享。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
同类相食,对妖兽来说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吸收到与自己身体最为相合的灵气,同类,甚至同胞的血肉,也是最好的补品。
所以,这种鸟雀,也是我们妖族最喜欢的食物。既然它们那么喜欢同类相食,被我等品尝,也是应该的吧。”
厉一依知道兽类会在饥饿的时候互相厮杀,却不知道还有这种,会吞掉自己后代,甚至和其它后代一起这么做的兽类。
不,不能说不知道,她在前世就曾经看过鱼类吞吃掉自己刚刚产下的小鱼。
但,也不是所有的鱼都会这么做,这么做的是被人类豢养在鱼缸里的,仿佛已经失去了基因里携带的记忆。
她没有动彩雀的肉,视线落在桌面那条经过烹饪,竟然还能看到本色颜色的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