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站下。
他转过身，正视着人鱼。
不可否认，人鱼是妖艳的，此刻，人鱼正长着大眼睛，一片天真的模样。
“鱼前辈，你这么做，在人族修士看来，是在挑衅仙山的权威，是在挑起与仙山修士的争斗。
恕我直言，鱼前辈若还一意如此继续下去，鱼前辈将不再是仙山的客人，仙山也不会再欢迎你居住。”
卓小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滞住了，跟着露出不敢相信的样子，再转为愤怒。
“你，楚宁，你什么身份，竟然也敢这么说我？你！”
楚宁沉声道：“不论我是什么身份，现在我们都站在仙山的山门之内。鱼前辈，你若是还想做仙山的客人，最好自持身份，不要再做出这等让仙山不快的事情。”
卓小妹的脸刹那涨红起来，白色的鳞片之下，都浮现出一丝红意，脸上的花纹也涨红了起来。
她怒视着楚宁，新仇旧恨一起涌过来。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咒骂楚宁，尖利刻薄的话都在嘴边了，可她终于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深吸了一口气。
“自持身份的啊，那就是说，我的笑只可以给和我同等身份的修士了？或者，是低一点
的，比如楚总你……”
她轻佻地伸出手指，想要勾着楚宁的下巴。
楚宁不快地后退一步。
“鱼前辈，请自重。”
卓小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跟着上前了一步，声音甜腻腻地道：
“我们妖族，从来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像你们人族修士，喜欢了，也只敢远远地看着，连看都是偷偷摸摸的。
楚总，你是不是也只敢这么远的距离看着我，也只敢伪装成庄重的模样的时候，才敢抬起眼皮看着我呢？”
她眼波流转，在楚宁的脸上上下转个遍，再转回到楚宁的眼眸。
“楚总，我们妖修从来不在意夫妻关系，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可以分开。
你不喜欢我对那些低阶修士笑，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个人笑，好吗？”
这番话，简直无耻至极，卓小妹自己说着，心里都佩服自己，竟然能说出这等言词。
看着楚宁的脸上越来越黑，她是心花怒放，继续道：
“啊，我忘记了，你是厉掌门的道侣啊。”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让卓小妹说得荡气回肠惋惜不已，若是换个不知情不在场的人听了，不一定会怎么想这话呢。
楚宁自
小就是在这种圈子里长大的，对这一套了如指掌，他的愤怒最初只是因为人鱼对仙山修士的不怀好意。
可人鱼跟着就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明目张胆，楚宁反而冷静下来。
“鱼前辈既然知道了，那就要好自为之。鱼前辈还是先回到住所的好。”
卓小妹一半的目的达到了，见楚宁明明黑沉的脸竟然这一会就缓解了，知道楚宁这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不管是提防还是怀疑，还是另外什么，只要楚宁记住她这个人，记住她人鱼的外貌，她就满意了。
她不怕楚宁提防她怀疑她，怕的是楚宁根本就没有记住她这个人。
人么，都是贱的，今天提防怀疑了，明天说不定就上心了。
卓小妹再嫣然一笑，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站下回头。
楚宁果然正看着她的背影。
她向楚宁眨眨眼睛，再转身，袅袅婷婷地滑行着离开。
她知道这件海蓝色长裙滑过地面是什么效果，也知道自己鱼尾状的腰身和鱼尾的线条多么诱惑。
哈哈，哈哈。
她在心里笑着，但直到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客房，关上了禁制，才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从来没有这么好玩过。
她可是让楚宁的脸都气得发黑了的。
她可是连堂堂的楚总，厉一依的道侣都一并调戏了的呢。
就不知道楚宁有没有胆量与厉一依说起这些。
说了，一个堂堂男修被女妖调戏了，在夫人面前可还有颜面？
不说，今天这场戏早早晚晚会传到厉一依的耳朵里，那时候，楚宁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好解释了吧。
卓小妹大笑着，将自己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甩在长裙之外的鱼尾，忍不住轻轻地从上到下抚摸了一遍。
真美。
她欣赏着。
可惜了，只能她一个人欣赏。
化为本来的面貌，卓小妹将今天与雷修和楚宁的交谈再回忆了一遍。
楚宁应该会有点怀疑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卓小妹的。
要是将楚宁勾到手，在吸干他修为的前一刻，让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才是最好玩的。
再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到厉一依的洞府前……
她拖着腮，歪在沙发上，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就实现这个计划。
还有几天，王纪他们就要去妖兽森林了，听说雷修也去，不知道厉一依跟不跟着。
楚宁是肯定不会去的了
。
可惜了。
这边楚宁回到仙山主峰上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他年轻做修者的时候，虽然没有女修对他投怀送抱，可见过别人这般多了。
这种事情他一贯不放在眼里，但是回到洞府之前，还是拐个弯，先去了雷修那里。
外门的修者被人鱼这般诱惑了，道心肯定不稳的。
雷修也接到了郑总管的传音，传音里郑总管唉声叹气的，一个劲地央求雷修想想办法，可别让人鱼再去外门了。
等到楚宁上来，将前后再一分说，两个人就都更觉得不对了。
妖修再不通世故，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身为客人，自然要有客人的规矩，哪里有在你家里做客，还要给你家里搞得天翻地覆。
“我找人又了解下人鱼，他们接触到人鱼的时候，人鱼就已经与外海修士在一起了。”
雷修道，“在外海修士那边，人鱼一直很规矩，她身边也还有几个修士，但并不亲密。”
楚宁哼了声：“人鱼今天说的做的，若是换个人修的身份，那就是看不得仙山好了。”
“换个身份？”雷修重复了一句。
楚宁看着雷修，“我也觉得，人鱼这些做派，不像是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