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服了，杀服了之后，余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仙山这边，厉一依毫不客气地表达了她的想法。
共同开发周边密地，但密地的掌控权必须在仙山这里，外海修士进出密地，都要由仙山批准。
仙山，这是在堂而皇之的宣告，大陆，从此由仙山掌控。
外海修士们还没有从石岩、老者被斩杀的震惊中缓和过来，群龙无首，有人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想，顾侠很是配合地接上话，与众修士商讨起来。
厉一依才只是端坐在一边，除了偶尔审视下在场的众人，大多数时间都沉默不语。
此时，大家才知道仙山上的分工，也才恍然明白，厉一依并不干涉仙山的财政经济上的分配，她这个掌门，似乎只需要立威。
立威这个词一出现在心里，端坐的厉一依身上就好像出现了无形的光环，那光环并非为提升厉一依的神采，却让厉一依在众人心目中更具压迫。
但恍惚再看，端坐的厉一依神态却依然如故，似乎只是在思索着什么。
成大事者，沉默，会让人更具威严。
因为沉默，会让人摸不着头脑，让心怀叵测的人心虚。
厉一依这时候就适时地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
而心里，她
也连接到分身的心神。
分身正在独自修炼。
下意识的，这个身体也本能地产生了修炼反应——不，是这个身体一直在元婴的控制下修炼，只是厉一依早已经习惯了，不在意了。
真奇妙，两个自己，都在修炼，那个分身到底算什么呢？
克隆肯定是不是了。
因为克隆出去的只是肉身，那个身体里还有自己分裂出去的元神。
那就是完完整整的另外一个自己了，怪不得叫做分身。
厉一依偶尔也会听听顾侠谈到什么状况了。
仙山其实要求的并不多，在荒芜之地和黑瘴之地两处的收获，仙山并不会收取。
那，毕竟是进入的修士们冒着生命危险获得的。
仙山要求的是进出的修士们，给出完整的地图。
必须是完整的，他们所见到的每一处地貌，那里有的每一种妖兽或者魔兽，其品质，和里面的气候温度变化。
换言之，厉一依想要的，是最终完整地掌握密地。
这个要求，对没有组织的外海修士们并不高，尤其在厉一依不时冷冷扫过去一眼之后。
这些外海修士来到望月大陆，求的就是修炼资源，谁也不想殒命这里。
厉一依的要求，意外地和大部分外海修士的想法相同。
这
些外海修士们修为都不拔尖，也想着能借鉴别人的经验。
虽说这些经验最终都会落在仙山的手上，他们要得到，得不少灵石。
但总是能得到的，比自己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去摸索，值当得多了。
有一个同意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余下的，心不甘，却也无法再做出头鸟了。
出头鸟的下场，已经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战者，攻心为上。
厉一依以残忍的战斗，瓦解了一众外海修士的斗志，又以一个能满足大多数人的利益，拉拢来大部分修士。
余下的，也就简单了。
布局良久，期间经历的，也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的？
这其中的危险，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切身体会。
看着契约签订下来，连同保密的条款，厉一依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事已毕，自己终于有时间修炼了吧。
可心里，仙山的无字石碑，却悄然浮现，厉一依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会太多。
冥冥中似乎真的有个天意，在追着她，不给她半分喘息时间。
所幸，她看看顾侠和林立，她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两个师兄，还有一个道侣，和一个半师半友的雷修。
她才不用事必躬亲。
事必躬亲
四个字一出，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师尊赵亚的音容笑貌。
师尊他曾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殚精竭虑，曾经以结丹修为背负着整座仙山。
曾经在仙山就要以其雄伟壮观的一面展现在大陆的时候，却陨落了。
厉一依的神情忽然出现丝黯淡。
正在说话的一位外海修士忽然住嘴，脸上不由出现忐忑与迟疑，他好像并没有违背仙山的意愿……吧。
大局已定，接下来，这些外海修士们会返回帝都，将与仙山签订合约的事情，与剩余的修士广而告之。
至于厉一依三人，林立将与方若军会面，他的旧部早已经召集，就在帝都附近。
也是时候让张扬的尸身，被发现了。
这些事情，包括仙山的管理，都无需厉一依操心，她只需要知道就可以了。
甚至，如果林立顾侠不与她说，她都不会过问。
厉一依没有权利欲望，归根到底，她喜欢的仍然是安静的生活。
一回到仙山，她立刻和分身回到洞府。
换做以前，她还会和分身默默相对，可现在却没有半分心思。
强行提升修为的隐患，并没有因为分身的炼制而减轻，不过是将再从石岩身上得到的灵力消化了而已。
分身带着灵丹、灵石，
自行到静室修炼，厉一依这才掐断了与分身的心神联系。
给楚宁发了传音，报了平安，厉一依打开了洞府的禁制，正式闭关。
沉淀心神与修为，最是枯燥的。
一遍又一遍循环灵力，一遍又一遍回忆凝婴时候的种种异象，从修炼和回忆中去感悟。
修炼，是实实在在的，感悟，却是飘渺的。
没有人给厉一依讲过，要如何在修炼中感悟，便是在楚云霄的心得内，也只是寥寥几笔概括出来。
感悟这个东西，实在只能是自己心有所感，无法从别人的体会中借鉴出来。
修为，可以沉淀，心情，却很难从经历的过往平静下来。
厉一依一次次地回忆着对石岩和老者的斩杀，心内，却很难说自己完全正确。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利益而已。她并非圣人，然而圣人就没有过错了？
站在对方的角度，只要是对手，那就无法评判正义在谁那里。
厉一依理解石岩那些外海修士的做法，但她自己也没有错。
然而，总是要有对的，也要有错的。
这世间，也还是有真理的。
在一次次的回忆和分析理解中，厉一依并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种下了心魔。
对与错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