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妹怎么不后悔?
她后悔的事情太多了,后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
但她不会说的,和任何人都不会说的,连表现都不会表现出来。
更不会在化神大修士面前露出任何倪端。
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提醒自己,她现在的命,比蝼蚁还要低贱,尤其是在楚天面前。
她温顺地垂着视线,在心里再一次提醒自己:相信你说的话,这一切都是命。
她的头顺着两根手指的力道抬了起来,视线也缓缓抬了起来。
看,面前的这位大修士,不但能决定你的生死,还能决定你的修为。
他只要漏给自己一点点的灵力,就能让自己筑基。
他虽然取了自己的修炼真元,但是自己不是被他抓来的。
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他是自己的恩人。
你一定要敬畏他,一定要。
楚天看着他手指下的美人。
不愧是世家教育出来的女儿啊,这个时候,都能保持住温婉可人,冷静。
让人心里忍不住就想要心疼。
真心心疼。
楚天手指勾着,将人拉到身边更近一点。
“我知道这几天委屈你了。虽然是侍妾,也是你的大婚。只不过这里毕竟是我孙子的洞府。
等楚家建好了,我补给你一个仪式。”
两人的面庞离得很近
,楚天说话时候的热气,都吹到了卓小妹的脸上。
卓小妹何尝与男人有过这般接近的时候,尤其对面还是一位化神大修士,一个都能做她祖爷爷的大修士。
她的眼神落在那一开一合的唇上。
“我楚天的侍妾,不可能是凡人,也不能是修者。小妹,你明白吗?”
卓小妹的视线怔怔地移上去。
楚天的眼神仿佛能吸住她的眼神一样,她怔怔地看过去,耳边全是楚天刚说的那句话:
我楚天的侍妾,不可能是凡人,也不可能是修者。
不可能是修者。
心忽然不受控制地急速跳起来,血色猛然冲击到头顶。
“老爷,小妹,小妹……”
“呵呵,”楚天笑了,手指慢慢落在卓小妹柔滑的面皮上,“等楚宁大婚,我就带你去重修真元。”
卓小妹怔然地看着楚天,分不清是“楚宁大婚”,还是“重修真元”,哪个才更让她震惊。
但心底急速冲击上来,又被她强硬忽视的是什么,她清清楚楚。
手指忽然点上她的额头,一段文字忽然强行进入到她的识海。
“这个功法好好记下了,熟悉好,小妹。”
卓小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会客室,走回暂时充作卧室的客房内的。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那一
段功法已经牢牢地记忆在脑海里了。
她跌坐在床上,看着脑海里的功法,贝齿轻轻咬住红唇。
厉一依。
她在心底咬牙启齿地道:我一定一定要筑基结丹的,一定一定要比你快,比你早。
一定一定要看到你下地狱。
她盘坐下来,心神迅速沉浸在丹田,调动残存下来的灵力,一次次在经脉游走。
那并不是她的灵力,哪怕存在她的经脉内,丹田内,哪怕随着功法运转,仍然不是她的灵力。
下意识,她想起被强行灌注的功法,不由,灵力按照功法运行。
功法生涩,然而那灵力出奇地听从功法,一个周天之后,灵力再回到丹田,就仿佛是她自己原本就修炼出来的。
又是一个周天。
生涩的功法逐渐熟悉,逐渐运行自如,一直到将残存下来的所有灵力,全炼化成她自己的。
练气二层。
她练气二层了。
她可以修炼了,在失去了真元之后。
卓小妹睁开眼睛,心酸与喜悦同时充斥心底,她咬着嘴唇,忍住眼睛的酸痛。
她急忙忙稳住心神,再次修炼原本的功法,但是吸收进来的灵气,轻易地从经脉中流逝,哪怕流转进丹田,仍然消散在身体中。
她不甘心地再按照楚天灌注的功法修行,而那个功
法,只能炼化经脉中原本存在的灵力。
喜悦便如吸收入体内的灵气般,倏然消散。
唯有疑惑,留在身体内。
楚天出了洞府大门,眯着眼睛看看阳光。
秋日的阳光依然刺眼,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心里却仍然发寒。
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全处在忙碌中。
然而头一次,他想要丢开所有事情,真是想要离开这座本来是他自己的洞府远远的。
“儿子,过来。”一个声音钻进耳朵里,楚宁一怔。
洞府不远处一株大树后边,露出楚飞奇鬼鬼祟祟的半张脸。
楚宁在心里叹口气,将所有的心事全收回去,慢悠悠地走过去。
“爸,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楚宁瞧瞧楚飞奇身后,忍着用神识刺探的想法。
“我能干什么?你过来,过来啊。”楚飞奇招招手。
楚宁走过去。
这一处是个小树林,但树都是参天的古树,哪一株都在两人合抱之上。
走进树林,随意站在一棵树后,不用神识查看,外边就很难看到人影。
楚宁刚移过去,楚飞奇就上下打量着他,楚宁莫名其妙地挑起眉头。
“爸,你看什么?奇怪我筑基?”楚宁问道。
楚飞奇摸出个阵盘,将两人圈在阵盘内。
楚宁诧异的神色全掩不住了。
“爸,你想要和我说什么,不能回洞府说?你这是……”
这阵盘分明是隐匿行踪的,楚宁认得。
布上阵盘,楚飞奇还是不放心,又布下一层禁制,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我问你,你这筑基是怎么回事?”
楚宁哭笑不得。
别人家儿子筑基了,父亲恨不得锣鼓喧天昭告,轮到他了,怎么还要遮遮掩掩的。
“水到渠成筑基了,怎么?”
楚宁不知道他平时不务正业,只顾着吃喝玩乐的父亲,脑袋里又想到什么了。
楚飞奇压低了声音,还是严肃地道:“楚宁,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奇怪的功法,才筑基的?”
楚宁一怔。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回答我,是不是你爷爷给了你什么奇怪的功法?”
楚宁惊愕了下。
“到底是不是?告诉我?”楚飞奇追问道。
“爸,你为什么这么想?”狐疑猛然升起,楚宁反过来问道。
“你个万年废材,比我都废材,忽然就筑基了,还是外边现在这种时候——你当你天赋异禀呢啊,临危不惧,遇难成祥?”
楚飞奇的口不择言,让楚宁差一点笑起来,但是看到楚飞奇严肃的神情,他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