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秋,你别太担心……”
周斌接到沈砚秋的电话,白大褂都没来及脱,就连忙赶了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霁寒居然会出车祸,救护车就近送来了三院。
沈砚秋身体是忍不住的颤抖,瞳孔睁得老大,他不敢眨眼。他一眨眼,眼前就是一片刺目的红。
那都是林霁寒的血,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以流出那么多血啊!
沈砚秋仿佛听不见周斌的话,嘴里不停地默念,
“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霁寒,你一定会没事……”
周斌看着沈砚秋这样,是既心疼发小,又觉得离谱。
林霁寒这个人渣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居然在路上就被车撞了!
周斌小心翼翼,观察着沈砚秋,安慰道:
“刚刚进去的是我们院急诊的大主任,临床经验了得,别的科室也都来了主任联合会诊,你就放心吧。”
见沈砚秋双眼无神地发懵,周斌恨铁不成钢,下意识脱口而出,
“都说祸害遗千年,就林霁寒那个人渣,肯定会……”
周斌本来说得正起劲,就撞见沈砚秋可怖的眼神,瞬间噤了声。
“不要这么说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沈砚秋转过头去,盯着红色的“手术中”的指示灯,嘶哑着嗓音解释。
周斌瞪大眼睛,林霁寒那孙子会这么好心?
但事实摆在眼前,周斌的良心瞬间觉得痛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的目光又落在沈砚秋蹭破的胳膊上,“砚秋,你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沈砚秋摇头:“我要等他出来。”
一片寂静,周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周斌!砚秋!”
薛佑成气喘吁吁地赶来,周斌眼眸一亮,“老薛!你来啦!”
“嗯。”薛佑成抬眸看了看亮着灯的手术室,略带担忧地看向沈砚秋。
沈砚秋冲薛佑成微微点头,随后眼睛又盯向了手术室。
周斌把薛佑成拉到一边,简单迅速的把他知道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还悄悄瞄了眼沈砚秋。
刚刚沈砚秋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了。
“哒哒哒。”
几道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刺耳。
“你好,公安,是你报的警?”
几名警察同志来到他们面前,眼神锁定在了衣服狼狈,身上沾了血迹的沈砚秋身上。
沈砚秋:“是,有人故意谋杀。”
周斌和薛佑成对视一眼,皆看见了眼中的震惊,这场车祸居然不是意外?
沈砚秋抬手指向旁边亮灯的手术室,“他在这间手术室。”
“他叫夏其锦。”
“对,我们认识。”
“嗯,有过节,他还有其他罪证,我可以提供……”
警察同志按照流程询问问题。
沈砚秋一一回答。
周斌和薛佑成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夏其锦?他们一起长大那个?
沈氏夫妇的车祸他也掺和了?
警察同志点头:“好,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
这无论是受害人还是肇事者,如今都还在抢救室,一切等他们手术结束再说。
待警察走后,周斌终于忍不住了,询问沈砚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砚秋眼眸沉沉,将一切事情都说了。
包括林霁寒的隐忍,为保护他、帮助他而付出的代价,以及夏其锦做的一切。
“靠!”周斌忍不住爆了粗口,“搁着拍电影呢!”
“啪!”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林霁寒那间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沈砚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眼含期待地望着里面出来的医生。
医生笑着摘下口罩,“手术顺利,有几处骨折,后面好好休养。”
沈砚秋瞬间松了一口气,人也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
林霁寒需要住院养伤,沈砚秋在处理好自己身上的伤口后,就让李助理送他回京华苑,他回去拿林霁寒的换洗衣物。
上车后,沈砚秋闭目养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李助理透过后视镜,面露纠结,最终还是开了口。
“老板,我还查到了一些东西。”
“说。”
沈砚秋阖着眼。
李助理:“在查沈建行走账流水里,我查到了,他曾给林律师转过一笔钱,七百万。”
沈砚秋:“嗯。”
这件事他知道。
李助理接着道:“而这笔钱,林律师转到了麦瑟风投公司。”
沈砚秋猛地睁开眼,这个公司名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这就是给他投资,让他东山再起的风投公司。
麦瑟投给他的金额,换算成rmb,刚好是七百万!
“他把钱……”沈砚秋眼睛不停地眨着,瞬间变得湿润,“投给了我……”
“老板,还有京华苑的那套房产,我也查清楚了,现在依旧在您的名下。”
沈砚秋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林霁寒,你真是个傻子。”
林霁寒,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砚秋望着他和林霁寒的家出神。
他曾经以为林霁寒对他的亏欠,如今才知,是林霁寒隐忍、没有言说的深情。
帮林霁寒收拾衣物时,他发现了一枚钥匙,这是次卧的钥匙。
沈砚秋打开了次卧,映入眼帘的尽是他熟悉的东西。
透明收纳盒里装着他送给林霁寒的运动手环,他也有一只,这是一对。他的那只早已经坏了。
他们一起去寺庙求的同心结。林霁寒并不信这些,可依旧陪着他去了。他以为林霁寒早扔了。
成双成对的杯子、筷子……都是他曾经的杰作。
这些是他和林霁寒的曾经。
林霁寒将它们收拾妥当,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这里。
沈砚秋快速眨着酸涩的眼睛。
他不知道林霁寒当初带着右手的伤,收拾这些东西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故意对他说那样的话,逼他分手,逼他离开,又一个人承担着痛苦。
沈砚秋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里被什么巨石碾过一般,顿顿的疼痛。
大抵比不过林霁寒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吧。
沈砚秋还看见了一本落满灰尘的黑色笔记本,已经很久没有翻开了。
他认得,那是林霁寒的医学笔记。
沈砚秋轻轻擦拭,缓缓打开,目光定在了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远不似前面的隽秀,歪歪扭扭,甚是难看。
“砚秋的父母去世了。”
“而我,无能为力。”
“心底的愧疚,没有丝毫用处。”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要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