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脸激动，眼眶红了一圈，眼睛里的红血丝足以说明，这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已经许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姜元洛怔了一下，有些意外。
说起来，她对这个大夫人一直有一个固有印象。
初见时，大夫人不近人情，说什么都要将他们赶走。
之后又听到季白讲述的故事，她便认为，大夫人应该是个飞扬跋扈，以利益至上，不讲道理的人。
可如今看到这个人为了方褚操心成这样，方褚得救后，又诚心道谢的样子。
她又认为，大夫人绝对是个合格的母亲，一个好母亲，只怕也坏不到哪里去。
姜元洛反应了一下，笑着说道：“大夫人不必客气，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分，只要方褚少爷没事就好，不过我虽治好了他的病，但他的身体受了不少折磨，比寻常人要虚弱很多，之后的半个月里需得好好调养，千万不能动怒操心，否则很容易复发的。”
“是！多谢神医，神医说的话，我一定牢牢记着，先前我太着急，对神医有误会，多有不敬之处，还望神医谅解。”大夫人道。
“你不必担心，我能理解您，毕竟我是
跟着方悬少爷来的，我知道，您跟方悬少爷之间有些误会。”
说到方悬，大夫人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虽然还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但眼神明显冷了许多。
“原本我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可神医，关于方悬，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还是别和他搅和在一起的好。”大夫人说道。
姜元洛笑了笑，她就是要将话题往这上头引，只有这样她才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我与方悬少爷也只是刚认识，对他不大了解，听大夫人的语气，似乎他身上有秘密啊？”姜元洛问。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那个人能有什么秘密，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一个庶子，又是私生子，就算再怎么费尽心机，他也只能是个没出息的货，根本不能与我的小褚相提并论。”
姜元洛眯起眸子，笑道：“方褚少爷是嫡子，自然跟别人不同，可大夫人难道只是因为方悬少爷是庶子，所以就讨厌他吗？在我看来，大夫人应该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大夫人叹了口气：“神医肯理解我就好，方家的庶子这么多，我怎么会只因这一点就针对他？不过都是上一辈的
事罢了。”
“若大夫人愿意，可否向我告知一二？我对这里头的事实在好奇。”
大夫人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方悬那小子是不光是庶子，还是私生子，他生母身份低贱，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原本这也没什么，做个妾侍，也不需要太高贵的身份，可偏偏那个女子生得绝色，在当年，所有男人都为之动容，我夫君便是其中一个。”
“夫君被她的容貌吸引，从此流连忘返，为了她什么都忘了，更是以城主之便，将那女子给包了下来，由他一人欣赏，一个城主，不顾城中事务，整日出入于烟花之地，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我和臣子们劝过他多次，他偏不听，后来还与那名女子生下了一个儿子，当时我身子不好，一直没能有身孕，于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就成了长子。”
“在那个女人怀孕的期间，夫君才想起来我这里，说来也可笑，竟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肚子有了反应，之后生下了小褚，小褚是嫡出，可偏偏夫君看重那个女子，对我的小褚不管不顾。”
“之后的几年里，小褚处处受人白眼，整个显北城的百姓
都知道，城主放着屋里的正妻不要，宠爱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小褚从小就受人议论嘲笑，因此也恨上了那对母子。”
“好在后来没多久，那个女人病死了，夫君悲伤了两年，逐渐从中走了出来，没有了那个女人，夫君对方悬也就没那么上心了，但他到底是长子，夫君对他也很信任，甚至多过了我的小褚，之后就慢慢变成了这样。”
所以说，不是大夫人容不得庶子，而是从前，城主太过与迷恋一个烟花之地的女人，让大夫人和方褚成了别人的笑柄。
甚至一个嫡子，还没有庶子受重视。
大夫人即是心疼自己，更是心疼儿子，对方悬当然喜欢不起来。
再加上最近几年，这两个孩子长大了，都开始接触城主府的事务，方悬也的确很有长进，最得城主重用。
大夫人担心从前的事再次发生，对方悬就更加厌恶。
方褚显然也是从小遭人白眼，之后才会这般憎恨方悬。
而府中的下人，都是看着方褚长大的，自然更心疼这个嫡出的小少爷。
姜元洛听完了这些话，愈发新奇。
她还真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
在
季白看来，方悬是个彻彻底底的可怜人，可熟知，方褚从小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姜元洛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大夫人要劳心这些，还要遭受外面的议论，实在是辛苦了。”
“我既然身为城主夫人，受这些罪也是应该的，倒算不上辛苦，只是我一个人受罪也就罢了，我最心疼的，还是小褚，那孩子从小就要强，一定要跟方悬争到底，以至于身子也不太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指望他有多大的能耐，只要他健康平安就好。”
“大夫人母爱动天，相信您的愿望会实现的，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进去照顾方褚少爷吧，我也该回药馆忙别的事了，若是大夫人以后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药馆找我。”姜元洛道。
“是是是，你的医术天下一绝，往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神医慢走。”
姜元洛笑着福了个身，然后转身离开了主院。
等走远后，她放慢了脚步，特地绕了个远路，看起来似乎是在等某个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
姜元洛挑了挑眉，露出笑容。
“方悬少爷，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