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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礼堂,姜灵沐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走进门厅,踏上通往地下教室的楼梯。

    斯内普又没到礼堂吃晚餐,或许是为了躲开穆迪,他已经连续几天选择在地窖办公室单独用餐了。

    姜灵沐在地窖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了餐盘。

    她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光线明亮,斯内普依旧在他那张办公桌后面工作,桌子上是一大堆颜色各异的小魔药瓶。

    姜灵沐进来,斯内普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

    放置坩埚的桌子上腾空了,姜灵沐把她的“流水线”从戒指里拿出来,伸手进兜里掏了半天,把小竹子掏出来干活儿。

    她自己走到斯内普办公桌对面,用魔法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有问题想请教,教授。”

    斯内普低低地“嗯”了一声,把羽毛笔放回墨水瓶,抬头看向她。

    “什么问题?”

    “校长先生知道穆迪教授的授课方式吗?我们今天上了他的夺魂咒‘实践课’。”

    斯内普的眉头皱起来:“他对你用了夺魂咒?!”

    姜灵沐点点头:“应该说,他对所有四年级和四年级以上的学生都用了夺魂咒。”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夺魂咒似乎对我没用,我现在怀疑钻心咒和索命咒其实也对我没什么用。”

    但怎么说呢,她又不能主动去试一试,万一翻车那就搞笑了。

    她很珍惜自己小命的。

    斯内普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手指。

    “校长不在学校,三强争霸赛已经够他忙了。”

    他沉声说道。

    “而且穆迪和被聘请来的教授不一样,邓布利多很尊重他,也相信他的能力。”

    姜灵沐点点头,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还有一件事,我今天给纳威诊了脉,我发现……他的脑子里似乎有一块阴影,我也说不好。”

    如果能用神识仔细看一看就好了,今晚的把脉还是太仓促。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纳威不算很笨,从他的草药课成绩就能看出来,他只是记忆力特别差……”

    “他身上的魔力波动并不逊色于哈利,但是因为那个阴影,他永远都没办法成长到和哈利一样的高度。”

    斯内普下意识地躲开了姜灵沐的视线,那双眼睛里纯粹的惋惜和同情像是明亮的火焰,火星迸溅到了他身上,带来尖锐的灼痛。

    姜灵沐:“纳威的情况,是不是和他父母的事情有关?”

    斯内普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也不能让姜发现什么……大脑封闭术快速运转,那双黑色的眼睛很快变得平静而空洞。

    “隆巴顿夫妇的案件,我并不了解,或许只有他的家人才知道真相。”

    姜灵沐相信他不知道细节,但从这个反应来看……斯内普肯定还知道些别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她的面前使用大脑封闭术了。

    姜灵沐突然有种无力感,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开了个洞,一些原本饱满的情绪像是滚烫的蒸汽,一股脑全都冒了出去。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教授,你有关于‘守护神咒’的更详细的资料吗?我想要研究级别的那种资料,最好能把它的原理阐述清楚那种。”

    斯内普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走到书架前,灯光把他的影子打在了书架上,他的视线从书脊上一一划过。

    他松了口气,几乎有些感激她没有再顺着隆巴顿的异样继续追问下去。

    他越来越不擅长说谎了……姜肯定发现他在使用大脑封闭术,然而她什么都没有问。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躲过了,但他总觉得有些心慌。

    找到了——他抬手从最高层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把它放到了姜灵沐面前。

    姜灵沐低头看去,是一本纯黑色、皮质封面的书籍,至少也有三英寸那么厚,封面上是有些斑驳的烫金的字体——《魔法与逻辑》。

    “谢谢。”

    姜灵沐拿过厚书,转身回到实验桌那头。

    转过身的瞬间,她皱着眉头按了按心口,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几分钟后,正在翻书的姜灵沐确定了——果然怪怪的。

    她似乎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看书,而且也不是很想继续在地窖办公室待下去了。

    正好“流水线”结束了一轮作业,小竹子颠颠儿地朝她跑过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捞药液里的药材残渣,再混合最后的材料,干脆一股脑把东西收进了戒指。

    “这本书我回去慢慢看,教授晚安。”

    小竹子顺着她的衣袖两三下爬上她的肩膀,姜灵沐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厚重的栎木门彻底关闭,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面,墨水顺着羽毛笔的笔尖滴落下来,在一张羊皮纸上留下了一个毛边的、圆形的污点。

    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的灯火有些刺眼,因为姜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这里太昏暗,他增加了蜡烛的数量——从增加一根,到增加几根,直到吊灯上的每个烛台都跳跃着温暖的火光。

    习惯和妥协真是可怕的东西……他差点就忘了他不喜欢这么明亮的光线。

    斯内普动了动手指,吊灯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大半。

    可他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现在又太暗了,他想。

    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个怪圈,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胆怯,他向来擅长直面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阴暗、卑劣和尖刻,他从不觉得那些深埋心底的隐恨是可耻的,他原本不屑于遮掩这些。

    恰恰相反,他想遮掩的、深藏的是邓布利多认为“好”的部分,比如对波特的保护。

    他甚至想过,他宁愿一死,也不想波特发现什么——万幸,波特足够愚蠢。

    而这一切在姜的面前全都颠倒了过来。

    他无法想象姜知道一切后看他的眼神,他强迫自己不去设想姜疏远、离开时的表情——她总是很体面,远胜于成年巫师的平静和宽容,他相信她不会攻击他……

    他更相信只需要一个失望的眼神就足以使他感到痛苦。

    恐惧就像一颗盛满毒药的饱胀的气球,任何尖锐的物品靠近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尽管他心里无比清楚这种小心根本没办法永远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