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勋犯上,但英国公府并未受太大影响,现在呢?英国公被抄了,皇帝算是彻底厌弃了沈家。
“那回去帮大哥吧,沈府被抄家,还是得有人帮着回去善后吧,我呢,实在抽不出时间,正好你回去帮忙吧。”
沈惊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皱眉道:“我不去,那儿乱七八糟的,物事人非,看着就难受。”
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在沈家活了十九年,如今沈家破落,她却不肯回去照看一二,可见人心凉薄。
“二嫂,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正好也沾沾你的福气,你看,你头胎就是双生,儿女又全呢,我……成亲这许久,一直未有音讯,都快急死了。”
她抱住顾明秀的胳膊撒娇,顾明秀没忍心拒绝,只好道:“我父亲刚过世,家里情况你也瞧见了,蛮压抑的,我就怕你也跟着心情不好。”
沈惊凤黯然道:“是啊,现在这样子,谁心情又能好哪儿去呢,再过几天,爹就要行刑了,我呆在留家,真是……渡日如年啊。”
顾明秀道:“柳将军对你不好吗?当初可是他一心要娶你的。”
沈惊凤苦笑道:“
他待我好又如何?他是孝子,很多事,都听老夫人的,甚至……”
说到此处,她眼圈泛红。
“甚至什么?”顾明秀还是心软了。
“甚至夫妻生活都要由她控制,她不止一次往相公屋里送通房,甚至还要纳一房小妾给他。”
这种事,在小门小户人家里常见,在大勋爵之家并不多见,大家族里的主母大多开明,虽然管得有点多,但儿子房里的事,还不不太管的,毕竟也有给儿媳留点脸面,更给自己留下开明的名声。
但这柳老太太似乎……与许多大家族里的主母不太一样。
柳家以前也算是旺族,但近几十年却没落了很多,老侯爷虽然还担些职务,却并非要职,几个儿子中,也只有柳将军有点作为,但官职也并不怎么高,原本想与英国公府攀上亲戚,就会有所改善,不料,英国公出事,沈家兄弟虽然在军中也有职务,但都太低。
而且,他们自己现在都焦头烂额的,哪有空管柳家的事,沈惊未嫁前,与顾明秀关系好,在沈家还有点地位,这一嫁,又常被婆婆看着不能出门走动,沈家一乱,更没多少人惦记她。
最近英国公犯重罪,又判以极刑,柳家更觉得沈家再难起复,原想着沈逸夏受皇上恩宠,而沈逸夏对沈惊凤这个庶妹也好,所以,柳老夫人还寄予希望,可谁知,沈逸夏自请封地,要离开京城,一旦他离开京城,去了湖州那个小地方,在京城便再难说起话,而静王现在是唯一的储位继承人,他与沈逸夏有龃龉,一旦皇帝死,静王登基,沈逸夏这个参了杂质的王爷还能不能活到最后都是未定数,何况福康很可能会远嫁去南越,没有福康,沈逸夏在大梁的地位更能保住,柳家想通过沈家起复的希望算是彻底泡汤,柳老夫人便越看沈惊凤越不顺眼,成天找她茬,她在柳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好吧,那你先住着,我让阿蓉给你收拾房间,只是……我哥对公公的恨意未必消了,你在这里住,尽量别让他瞧见,难免他会说出难听的话来。”顾明秀道。
沈惊凤松了一口气,点头:“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能有什么事让她做?
顾明秀道:“三姨娘那边,你可以过去看望过?我最近也忙,没时间,你白天有空,就去看望看望她吧。”
沈家如今只有齐老太太和杨氏在住,家丁走了大半,只剩下以几房还算忠心的老人留着,好在抄家时,皇帝没让动暖阁和福康曾经住过的宅院,那里的器具一应都还周全,当初福康与沈逸夏搬走时,并未带走什么,现在,那两个宅子算是最完备好住的,现在由齐老太太和杨氏住着。
“我娘她……”沈惊凤犹豫着,想了想道:“好吧,等明日我再去看望她,只是她……脑子有点不清不楚的,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老向我要钱,我在柳家的月钱也只十来两,自己都是抠着指甲过日子,哪有余钱接济她。”
顾明秀很诧异,沈惊凤出嫁时,福康给了她一丰厚的嫁妆,还有她父以前留下的财产,也一并给她了,沈逸夏也不吝啬,给她不少添箱钱,几位哥哥都有表示,她就算不事任何劳作,也不靠柳家,光凭嫁妆也能活得很好,怎么就没钱接济杨氏了?
看顾明秀眼中有疑惑,沈惊凤讪讪地看向别出:“自是也没穷到那个地步,就是……她总这样嚷嚷,让人心烦,我知道二嫂心善,每月都有送钱粮回去,她哪里就没钱用了,也不知她一把年纪了,把钱存着干嘛,自
己有钱还找女儿要,她只我这一个女儿,就不能多替我想想吗?没说把自个儿存的钱给我,还问我要,不知道我过得艰难吗?”
这是什么话?你是女儿,杨氏已经把丈夫的钱都给了她,现在自己一点儿月钱也要存下来给她吗?
顾明秀对她的印象越发不好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阿蓉,带姑奶奶去休息。”
见她神情越发冷淡,沈惊凤有点慌,拉住顾明秀的手:“二嫂,不是我厉害,实在是……我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你能不能帮我求求二哥,让帮帮我家相公,对了,你也可以帮我的,阿慧不是要嫁进中山侯府吗?找梁都统说说吧,给相公升升职。”
顾明秀冷淡地说道:“阿慧还没成亲呢,何况,宫里出了大事,梁都统也受到牵连,有御使弹骇她守卫不力,现在去找他,真的很不合适。”
沈惊凤失望地搓着手道:“那怎么办?还是请二哥帮忙吧。”
顾明秀听不下去了。
“我得去洗漱,后厨有热水,你也可以早点洗洗睡。”
这是赶要的架式,沈惊凤也不好再留,只好走了。